群豪只当他是个独臂怪人,而陆庄主也只是皱了皱眉,没有多说什么。但在隐秘处,一个人,他的眉头紧缩,眼睛死死的盯在阿叶身上。这人是谁?他在想些什么?他为什么不与群豪一起呢?还是说,他在等待,等待从隐秘处走出来的那一刻。
锣鼓齐响,炮声四鸣,群豪在鞭炮声下,锣鼓声下,祭拜完天地。
鼓停炮熄,陆庄主呵呵笑道:“天地造化万物,又降以天子代管万民,古语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咱们祭拜天地那是先人传下来的传统,但光祭天拜地还不够,还得拜祭君王太祖!”
此言一出,群豪尽皆愕然,就连他身边的谷老、松风道长等前辈也是一脸惊异,只有何占仁与知府李大人早知他会这么说,没有丝毫惊讶,知府李大人脸上甚至还有得意神色,与刚刚害怕的神色迥然不同。
点苍派掌门谷道荣谷老皱眉问道:“陆庄主,你这是何意?”
陆庄主笑道:“谷老,我能有什么意思,不过是作为人臣的本分罢了!”
人臣!
一旁的莫老拳师惊道:“陆贤侄,老夫每年都来你这年节大宴,怎的今年还有这么一出?”陆庄主笑而不语,那知府李大人笑道:“哈哈,陆庄主果然不负圣上所恩垂,很好!很好!”陆庄主向李大人微微鞠躬说道:“都是李大人暗暗提携。”李大人点头微笑,似乎对陆庄主的表现很是满意。
圣上恩垂。
已经十分明了,太湖陆家的家主已经投身朝廷了。
众人脸上有惊异,有惋惜,有愤恨,也有不屑。
“陆乘风!你这是何意,怎的竟做了朝廷鹰犬?”屋外一个大汉一跃而起,指着陆庄主骂道。陆庄主也不气恼,仍是笑道:“这不是史镖头吗?你与铁老镖头同为镖师,你瞧瞧铁老镖头这番气度!”
姓史的大汉冲铁老镖头微微一躬,算作行礼,之后说道:“铁老镖头那是在下向来尊敬的前辈,只是你陆乘风这样投靠朝廷的人哪里来的脸再提到铁老镖头的名字!”
铁老镖头虽是走镖的,但他生性随和,况且镖师平日里也与官府来往较多,他对于陆乘风投身朝廷此事并无多大反应,只是初听此消息时有点出乎意料而已。
他说道:“史镖头,你这话有点过了。大家都是陆庄主的客人,有什么事情私下再说。”
姓史的大汉神情激动,说道:“我全家一十二口都为姓朱的所杀,此仇不共戴天,我怎可再与朝廷鹰犬为伍?这叫我如何面对黄泉下的家人!”
他一口一个朝廷鹰犬,即便陆庄主涵养再好,此刻脸上也是一片僵硬,尴尬之色。
眼见陆庄主下不来台,铁老镖头平日里与他交好,因此冷哼一声,说道:“别人不知道,老夫还能不知道?当初你全家十二口被杀还不是你与你爹走胡惟庸的镖!”
史镖头全家被杀,那时他与他父亲刚好在走胡惟庸的镖,其时镖还没送到,太祖皇帝的一纸诏书和官兵来到,他全家就因为他与他父亲接胡惟庸的镖而丧命。
其实这段典故江湖上知道的人很少,尤其是他父亲死后,天下也换了主人,此事几乎已被岁月埋没,可如今却又被铁老镖头提起。只是铁老镖头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二十多年前的往事的呢?
史镖头十分震惊,只听铁老镖头继续说道:“你如今还说与陆庄主结交对不起你死去的家人,其实真正对不起的人是你!若不是你与你父亲贪图胡惟庸镖银,又怎么会接他的镖?又怎么会让家人惨死?”
铁老镖头的一番话重重地砸进史镖头心中。这么些年来,他一直都活在愧疚之中,只是不愿意承认。
当年胡惟庸结党营私、权倾朝野,地方官员无不奉金以表寸心,但太祖朝刑法严峻,这些官员不得不将赃金以走镖的形式运进南京,可不料想,太祖皇帝早就察觉,他们前脚刚走,太祖皇帝后脚便办了胡惟庸,连同有关官员一起,其中也稍带了史镖头的镖局。
史镖头重重地瘫坐在地上,神色颓然。他当初贪图朝廷大员的镖银,换来了家破人亡,因此才瞧不起陆庄主投身朝廷,但真正的原因不过是他自己愧疚而已,以五十步笑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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