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鸡生蛋,有名无实。”刘纬反过来关心,“彦远还在闭门读书?这样不行,换个思路,让他先帮我带带欧阳修。”
钱易啐道:“你那一套,他不会。”
刘纬信誓旦旦:“欧阳修的教育必须按照传统来,免得长歪了,我挑书、划重点,由彦远施教。彦远基础扎实,但不知运用,总不能学孙待制,功成名就之后再去教书育人。”
钱易不知该说什么好。
赵恒将幸亳州。
孙奭又一次规劝而无果,萌生退意,言父八十二,求典近郡侍奉。为免赵恒难堪,又请随驾亳州之后再赴任。赵恒遂命孙奭知密州,以全孝道。
钱易问:“你就不怕彦远把欧阳修教成孙待制那样的谦谦君子?”
刘纬道:“怕,不是有娇娇在吗?欧阳修学孙待制我不反对,但得知进退、懂变通,这应该也是钱兄对彦远的期望。”
……
待漏院。
兵部尚书、权东京留守寇准独坐一室,手里的《东京日报》卷成一团,有一下、没一下的拍在条案上,琢磨许久,吩咐左右:“刘纬还没到?请他过来。”
刘纬姗姗来迟,长揖道:“不知下官能否有幸为尚书接风洗尘。”
寇准疾言厉色:“托你刘半城的福,差点流落街头。我没见过比你还能青云直上的人,你就这样报陛下知遇之恩?两位相公都已在隔壁坐着。”
刘纬态度端正:“下官知错,绝不再犯。”
寇准问:“中央银行遭挤兑一事听说了?”
南面宰臣廨舍忽然一阵咳嗽。
刘纬勉强忍住笑:“下官昨日耳闻。”
寇准并无任何不适:“还能挽回?”
刘纬道:“问题不大,尚书可知景德二年、张咏知益州期间,益州钱少且重,民以巨贾所发钱券互市?”
寇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巨贾往往不能偿其所直,致民怨沸腾,后在嘉、漖二州铸景德大铁钱替之。”
刘纬道:“景德大铁钱每贯重二十五斤八两,不便之处颇多,钱券后以转运司指定的十六富户为之,但还是有不能偿其所负者,争讼难免。”
“嘉瑞的意思是转为官营?”寇准略一沉吟,摇了摇头,“不妥,钱券以纸为之,不仅不能当铜、铁之直,而且极易造假。”
刘纬道:“钱券可以伪造,铜钱、铁钱也可以私铸,有犯私铸则斩,何时因私铸而禁过铜钱、铁钱?不妨以官告纸造之,再以严刑治之,不应以小害废大利。”
寇准没能忍住笑:“一张绫纸多少钱?两三贯吧?一纸钱券不过一至十贯,绫纸可是比钱券金贵多了!”
刘纬道:“可以发大额,益州券商之所以屡屡难偿其直,是杠杆太高了,一钱恨不得当四钱用……”
寇准眼前一亮,忽然拍案:“该上朝了,许你今夜为老夫接风洗尘。”
南面廨舍,王旦、向敏中面面相觑:这是要行劫天下?
北面廨舍,众人簇拥中的丁谓无声轻叹:两个胆大妄为之徒。
是日,早朝。
刘纬请以亲王女、贵戚女、宰执女、重臣女九十九人随三皇女入道。
百官义愤填膺,喷完刘纬、喷赵恒,罗列东封以来的种种靡费和民间的水深火热,并引杨太真入道之祸为证,请废亳州之行。
赵恒硬着头皮否认三皇女入道之想,又诏三皇女出洞真宫、刘纬罚俸一年,舆情才算勉强平复。
孙奭感触最深,心中有种浓浓的挫败感:前前后后、洋洋洒洒十万字的劝谏之言,不如刘纬挑拨离间来的有效,当君臣利益南辕北辙,猛虎不敌群狼……
是日,赵恒罢视诸司事,守着一双小儿女生闷气。
皇后刘氏宫中琐事压身,六皇子的起居主要由淑妃杨氏照料,二皇女由其生母沈婕妤照料。
三皇女自兴道坊接回也就面临棘手之问:谁照料?
生母杜氏因罪入道,要不要赦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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