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崇贵也能听见那声“畜生”,看到御案东倒西歪后,心中更是忐忑。
赵恒并未掩饰怒气,冷冷的道:“锁马翰,论其罪!”
张崇贵汗流浃背:“回陛下,恐牵涉众多。”
赵恒问:“谁在与僧人争利?”
张崇贵胆战心惊:“勋贵势家几乎都有累世供佛的传统,三代浸淫其中,多多少少会做些经营,以资修禅悟道之费。”
赵恒斥道:“谁?”
张崇贵还是没敢说的太透:“功勋将门均有涉及,太祖、太宗朝外戚之家也不在少数,在朝重臣多怀向佛之心……”
赵恒轻轻放下:“李昭亮、李遵勖为何争执?”
张崇贵暗自庆幸,强打精神:“或是借妇人之名作意气之争。”
赵恒态度虽已软化,语气却不容拒绝:“卿在外奔波三十年,功有之、苦更甚,朕留卿在京师任职,是希望卿安度晚年,又因卿处事四平八稳而以皇城司托付。但今马翰既已酷用刑丝在前,而民称快,京畿大治,卿择其可,从之。”
张崇贵黯然告退,再也不敢提告老还乡。
赵恒在刘纬面前格外愤怒,毕竟这驸马人选由他亲自选定。
“知而不举,该当何罪?”
刘纬连推带打。
“臣一直不能确定,四月初五,隋国长公主赴光教院探视寿昌长公主,乳母严氏并未随扈,寿昌长公主因而以问,隋国长公主遂哭驸马失礼。寿昌长公主问不出所以,经由臣妾室托付,命臣居中转圜,莫让隋国长公主夫妇失和。”
赵恒不由生出一丝侥幸:“卿就让昭亮领人欺之?”
刘纬一语破其幻想:“隋国长公主夫妇出居驸马都尉府,家中并无长辈,失礼何从谈起?也就严氏勉强算半个。”
赵恒面色如墨:“那个畜生认下了?”
“那倒没有。”刘纬道,“不过李昭亮吼了声《去宗正寺论礼》,李遵勖便认打认罚,八九不离十。”
赵恒声色俱厉:“卿是在学赵谏?蓄养衙内为爪牙,昨日李遵勖,明日会是何人?”
刘纬拿马翰、石保兴打悲情牌:“臣再三嘱咐李昭亮孤身前往,可李昭亮总觉得臣想谋夺他家产,又想出这个风头,就把臣那两个侄儿诓去陪绑。”
赵恒心中泛起阵阵无力感,是天子家事如此?还是天下事如此?又或者人人如此、各有各见不得光明的心思?
……
次日午后。
已在德妃刘氏左右听用的江德明登门拜访,宣赵恒口谕,命刘纬参详李遵勖失礼一事。
黄昏前,李昭亮携名医赴驸马都尉府探疾、致歉。
李遵勖惊恐交加,没病也被吓的瘫软在床。
那郎中四十来岁,有板有眼的望闻问切,而后信誓旦旦:“郎君大可放心,某一副药即可断此病根。”
李遵勖很是不以为然,腿软、心虚也能治?他已经做好被李昭亮狠狠敲一笔的打算,强颜欢笑:“有劳郎中费心,不知是医官院哪一位国手?”
那郎中颇为矜持的笑了笑,自有一番庄严气度:“程某并未在医官院任职,但能保证药到病除。”
李遵勖目送程姓郎中前去备药,低三下四的问:“不知李兄从来哪找来的名医?不像是悬壶济世之人。”
李昭亮虚荣心极度膨胀,大大咧咧道:“他家药铺也算是京师数一数二之选,你到底干什么了?”
李遵勖大吃一惊:“荥泽程氏?他是程继宗?他不是把太仆寺致远务的骡子全养死了吗?坐事停官?来给我治病?”
李昭亮强作镇定:“贤弟莫急,骡子跟人不一样,谁知道那骡子是真死还是假死,说不定转卖了。”
“我没病!不用吃药!”李遵勖纵身一跃,死死抱住李昭亮,歇斯底里道,“李兄救我……”
“松手!快松手!还敢说你没病!人家都说药到病除!”
李昭亮硬拽李遵勖下床,甩开婢女,没头没脑的抡拳。
“大兄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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