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谔虽然尴尬以笑,言辞却越来越疏远:“今日多了一条件,晁学士、刘校理以《官场现形记》为题邀文一篇、杨学士以《太宗逸事》为题邀文一篇、钱直秘以《钱塘遗事》为题邀文一篇,均不能少于三万字,在下也一样。”
杨亿动了真火:“他以为他是谁?先帝还是陛下?”
“在下应了,以后不再掺和这事。”李宗谔抱拳作别,扔下一句肺腑之言,“在下之所以耽搁这么久,是在看他编辑特刊,会有两个截然不用的版本,轻狂浮浪之处百倍于前几日,应该在明日午后面世,届时……他可执文坛牛耳。”
钱惟演、杨亿、晁迥、刘筠议至深夜,最终还是决定息事宁人,因为舆论极不对称,就算他们吼破喉咙,受众也不过千。而刘纬所言白纸黑字,两个时辰之内,京师百姓便能家喻户晓,那可是七十万丁口。
八月十八日,晁迥告假。
待漏院晨间热议越发肆无忌惮,脑补出无数细节。
是日,崇政殿后殿决事。
赵恒告诫两制学士:“词臣,学者宗师也,安可不戒其流宕?自今有属词浮靡,不遵典式者,当加严谴。其雕印文集,令转运使择部内官看详,以可者录奏。”
午后,摇摇欲坠的西昆派迎来致命一击。
《皇宋日报》忽有特刊出,仅四开版面,却录千古绝唱二十首。
第一、二版是署名为“崇政殿书记”的文章:《随驾亲征录》
并无任何倾向性,字字冰冷无情,处处谨持中立,咋一看……极似契丹史书。
好在有十首千古绝唱横亘其中,才不至于让人生出身在契丹南京路的错觉。
一首赞军,一首赞民,一首赞赵恒,一首斥契丹,两首赞澶州,两首赞瀛州,两首赞天雄军。
越是中立,越是让人信服,从而纠正坊间长达一年半的误解。
其一,赵恒之所以在黄河南岸徘徊,是担心王超所部不虞或是不稳,而非胆怯。
其二,阵斩萧达揽实为李继隆之功,战事一度激烈到需毁车为营。寇准当时随驾,不仅隔着一条黄河,而且远在澶州南城三十里外,除非肋生双翅飞达现场。
赵恒决事之前,就已拿到刘纬所呈原稿,立刻召来刘承珪诘问有关亲征的坊间舆情,这才知道当初黄河南岸的徘徊被编排成胆怯、阵斩萧达揽之功则被安在寇准头上。
他又气又怒,责令皇城司每五日一报坊间舆情,并开始检讨澶渊之役以来得失,确实过于安逸,尽皆耳顺之词,丧却警惕之心。
晁迥、杨亿、李宗谔遂遭无妄之灾,晕头转向。
第三、四版则是《四大风流才子》终章。
牛筠、羊亿、曹迥、千惟演堪破红尘,嫁妻妾于良家,携手远赴西域,重辟丝绸之路,终老雪域之巅,白头天日可见。
其情有词可证:“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杨亿、晁迥、刘筠、钱惟演在未来悠长的岁月中,不得不以花天酒地、左拥右抱来标榜清白、取向。
人人津津乐道,却没人把结局当真。
赵恒除外,他心中隐隐有种设想,刘纬的本意恐怕就是将西域变成官员流放之地,既是惩戒,也为羁縻。
《皇宋日报》声名鹊起,运作反而顺畅起来,多在正店、酒楼、勾栏、码头、城门等人流密集处寄卖,随着秋试结束,即将迎来大批廉价脑力劳动者,暂无大的隐忧。
石康孙乐呵呵的兼任社长一职,新创板块“花间小筑”,立志将其打造成寻花问柳的圣经。
刘纬仅需编辑小样,稽核版刻谬误,头等大事已移至景明坊张景宗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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