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纬大言不惭的安慰:“契丹早一日北归,河北人民少受一天罪,不也是参政功德?就算以地陪嫁之想不成,秦国公主不也得念着参政好?陛下与秦国公主每月行周礼时间,参政都已安排的井井有条,还担心秦国公主无所出?福及子孙,享用不尽,千万不要为世人毁誉所误,更不要前功尽弃,否则两边不落好。”
“还送?”王钦若拉秦翰陪绑,“秦帅以为呢?”
秦翰点点头:“送!怎么不送?契丹行寨那边气氛很紧张,再这样绷个三四天,战力最少下降五成。应该是做贼心虚,惟恐参政在虚与委蛇。”
王钦若索性一条路走到黑:“我这就行文定州,请秦帅附名,奉礼郎要不要……按个手印?”
刘纬乐了:“为什么?谁还会卖我面子?”
王钦若理直气壮:“为证!他日我人人喊打,而奉礼郎又登堂入室,莫忘照顾王家后人。”
秦翰啼笑皆非:王钦若满腹经纶、仅是性子有点软,偏偏刘纬胆大包天、极有主见,一个敢信,一个敢说,一拍即合,便成了无法无天。
韩德并未因秦翰馆伴而有任何不适,一路相安无事,倒是两人手下将卒暗暗较劲,抵达澶州西二十外时,与军机马递相差无几,毕士安也就姗姗来迟。
赵宋君臣真没想过要把耶律隆绪怎么样,一来,萧绰另有两子皆已成年。二来,韩杞、姚柬之虽以耶律隆绪名义出使,但只字不提耶律隆绪,皆言国母如何如何……
赵恒感同身受,打心底里为耶律隆绪鸣不平,本想将会盟仪式办的隆重一些,负责交涉的毕士安却拗不过韩德让,仅在韩德让选定的黄河岸边筑起一座九十九尺长宽土台,视野辽阔,方圆十里一览无遗。
韩德让再次婉拒入城邀请,在土台和澶州之间就地驻扎,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就着冰冷刺骨的黄河水洗去满面尘土,这才同毕士安等来人叙以国礼。
示威、示强、示胆之际,不忘明示出身:我韩德让是契丹人,身先士卒。
同为一国之相,毕士安衣冠楚楚,准备的下马威也就拿不出手。
气氛有点尴尬,刘纬是最好不过的话题。
韩德让含笑起头:“少年可畏,南朝人才济济。”
刘纬飞快还以一揖:“望北朝韩相国长命百岁,护得北地汉人周全。”
韩德让随即破功,答应与否都是两难。
毕士安见缝插针的反将一军:“刘纬尚在守制,入席多有不便,去叙叙旧吧,故人望眼欲穿。”
刘纬知道自己不受待见,规规矩矩的行礼告退。
能入毕士安法眼的澶州故人只有一位,其部阵斩萧达揽,周文质是也。
两人同为赵祐属官,很容易被外人视为一丘之貉,随着赵祐逝去,又被外人视作无主孤儿,彼此虽无联系,却又荣辱与共。
周文质的遭遇更惨,因擅军事,黜落澶州阵前,直面萧达揽逞凶,亦因此建功。他拉着刘纬沿黄河漫步,动情落泪:“真没想到你我还能再见,若是殿下在……”
刘纬眼眶湿润:“殿下在天有灵,所以高品建不世之功。”
周文质自谦:“某是侥幸,全凭殿下阴庇,怎能跟奉礼郎比?在哪都……都……”
“鸡犬不宁?”刘纬唾面自干,“我原想等等直接回东京,真不愿过来遭人白眼。”
周文质直来直去:“怎么说呢?人人不屑,人人庆幸,某弄不明白他们逻辑,每年五万贯搭一贵女,哪里吃亏了?天上能掉下来?”
刘纬一本正经:“陛下受委屈了。”
周文质摇头:“人言可畏,这事也就奉礼郎能做,换成别人,肯定不得善终。”
刘纬啐道:“本来不敢,可曹利用那厮竟然不吭不响的把我扔在契丹行寨,孰可忍是不可忍。”
周文质问:“曹利用逢人就夸你行则与虏主并肩、食则与虏主共案,再蹉跎几日就该与虏主同榻了,还说虏主不慧,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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