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准的脸越来越黑,一大群人杵在这里,用心可诛……
黄昏时分,千呼万唤始出来。
并非中使,而是一步三摇的陈尧叟,身后有亲随四人、侍卫三十、马车两辆,有气无力的拱手作揖,“下官大病初愈,多有不变,累使相久等,这就上路?”
“陈签书要不要去车上休息?”寇准暗暗叫苦,明明已经妥协了,怎会是这么个结果?还上路?我呸!
“下官身轻,骑马方便。”陈尧叟生怕寇准听不明白,笑的特别夸张。
寇准率先上马,四下作揖,扬鞭一半,才又突然想起来似的问左右:“毕相何时能到?”
众人闻弦知雅意,纷纷请寇准以国事为重,亲与毕士安交接,再赴天雄军。
寇准勉为其难的应了,鬼才想这个时候赴天雄军,和亲一事肯定会落在王钦若头上……
景德元年十二初六,契丹使姚柬之、韩杞、王继忠赴澶州行宫觐见。
是日,驾前西面排阵钤辖秦翰充天雄军都部署兼知军府事,参知政事、判天雄军府兼都部署充礼仪使。
王钦若捧诏泪流,泣不成声。
“和亲”二字都不敢提及,是哪门子的礼仪使?不用想就知道这是一口史无前例的大黑锅、一场天降横祸。
孙全照忽生兔死狐悲之感,他与王钦若相处时日并不长,但危急时刻两人互以遗书托付、同生共死……
在场众人均有不平之色……
秦翰携诏上任,尴尬不已的挠了挠头,待孙全照等人暂避后,才又以赵恒口吻安抚:“参政此次不负圣望,官家赞以凤阁鸾台之才,请参政委屈三年,权作出外养望。”
王钦若喜极而泣:“三年?”
秦翰十分肯定的点头:“北朝秦国公主入宫,陛下便召参政回朝。”
王钦若喜不自胜的朝北望去,暗暗祈祷:刚刚咒你不得好死……是我不对……
刘纬来的很快,额头新添红肿,说是不小心撞的,谁都不信。
王钦若半真半假的一惊:“奉礼郎不是屡赞契丹比我汉人还重礼节?”
秦翰是真不悦:“和亲一事太唐突了。”
刘纬遮遮掩掩道:“下官晓得轻重,真与国事无关,私怨、私怨……”
孙全照作势要走:“某回避?”
“下官不是这个意思。”刘纬连忙摆手,“这事说来话长,北朝太后这人,喜欢跟人讲道理,但又不许对方辩解,下官听着听着就迷糊了,不小心一头撞过去,姿势有些不雅,挨了两脚。”
天雄军正对契丹王帐,摊上和亲这么一档子事,包括秦翰在内,全都心不甘、情不愿,此时却是忍俊不禁。
刘纬抱怨道:“下官始终想不明白,契丹秦国公主身份尊贵,又是豆蔻年华,远嫁三千里,嫁妆年年有,年年五万贯,百利而无一害,怎会耽搁这么久?”
王钦若谆谆告诫:“夷夏之防,卧榻之侧,怎能不慎重?”
刘纬反手一将:“幽州在手才有资格说夷夏之防,卧榻之侧。参政若以这个心态议亲,实在是本末倒止,陛下所托非人。”
王钦若面红耳赤。
秦翰问:“夷夏之防、卧榻之侧不能为本?以何为之?”
刘纬道:“哪一年没冻死过人?哪一年没饿死过人?每年五万贯与民休养生息不好?”
“陛下委屈求全换来皇宋无饿殍、无冻殍,这就是本。”
“成天喊夷夏之防、卧榻之侧,却无力回天,口惠而实不至,何苦来哉?”
“若是觉得百姓无足轻重,以五万贯激励今次有功将士继续为陛下效死,不也好过契丹拿去养兵?”
秦翰道出澶州君臣诉求:“寇相以为,绢依前议,银则全免。”
“寇相何不亲至?”刘纬冷笑,“下官还想让契丹为河北百姓偿命!契丹答应吗?不能拒敌于国门之外,就不要做不切实际的幻想。”
孙全照笑着转圜:“奉礼郎挨了一顿揍,火气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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