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翰奉还奏疏,隐隐明白赵恒心意,遂解君忧:“官家若愿徐徐图之,奴婢有一权宜之计,契丹主既然肯将其女记在其母名下,何不冠以韩姓掩人耳目?但此事不应由官家开口。”
赵恒不置可否:“朕在京师布置可有不妥之处?”
秦翰汗流浃背道:“宋太初、毕士安均为老成持重之臣,禁军多在外,由官家掌控,诸事可以万全。奴婢不知刘纬其人,亦不知其处事方式,观其语似在担心诸位亲王……”
赵恒又问:“卿赴定州行营代王超?”
秦翰道:“奴婢愿意,但此事万万不可,定州行营上下显然已就来援达成共识,即便奴婢亲至,恐也无济于事,暂时不问、事后按察为佳。”
赵恒颓然长叹:“王超误朕!”
天蒙蒙亮。
盟约难成一事,很快扩散至澶州全城,气氛紧张,人心惶惶。
随驾百官纷纷奔赴行宫慷慨陈次,献计献策。
“虏不出,朕不退。”
赵恒表态之后,当众否决寇准一夜筹划,改寇准为枢密使、同平章事出知天雄军兼都部署,又命冯拯充天雄军副都部署、陈尧叟出知德清军。
最为激奋的三人求仁得仁,心想事成。
百官莫名惶恐,紧紧跟着赵恒转悠,惟恐帝乘一叶扁州南渡。
赵恒第一次出城巡视三面军营,一扫澶州不安,军民士气冲天。
城内寇准并无升官喜悦,心事重重的伏案沉思。
张文质蹑手蹑脚来:“相公,杨亿已拟诏,毕相即日来朝。”
寇准好一会儿才道:“这趟差事不好办,不去又不成……”
张文质问:“能不能调澶州北面驻军驰援天雄军?”
“不妥,王钦若能守住,我去就增兵?”寇准犹豫不决,“兵多将广不一定是好事,何处安置?”
张文质道:“陛下是不是在逼相公行权宜之举?城外使馆已为秦翰所封,曹利用都被赶了出来。我问过曹利用,韩杞、王继忠很可能也被瞒在鼓里,那份仓惶骗不了人。”
寇准坚决摇头:“不必多言,官家敢驻澶州北城,我怎能推三阻四?快去收拾收拾,争取明早成行。”
当张文质、贾德润着手驾前中书公务移交时。
冯拯也开始交接,他很清楚赵恒安排他做老冤家寇准副手的原因。
陈尧叟则以风寒为由告病。
寇准、冯拯闻讯,又一次志同道合:“不要脸!”
赵恒不以为忤,改命内侍省副都知阎承翰往德清军修城驻守。
阎承翰午前应诏,午后即领三千军民出。
如此效率,令澶州紧张氛围再度攀升。
驾前百官纷纷进言,请赵恒改幸澶州南城。
赵恒就此训诫:契丹不出河北,不得再议渡河事。
寇准、冯拯最后一丝侥幸湮灭,写好家书,又是一场酩酊大醉。
是日深夜,澶州城外异动。
阵前诸军急报契丹连夜拔营北上。
次日清晨,天雄军急奏,契丹两军会师天雄军东二十里。
寇准、冯拯这对老冤家再次同步,陛辞礼从清晨拖到午后,无惊无险又一天。
黄昏,京师急递报哀,东京留守雍王赵元份薨!
是夜。
天雄军,契丹行寨。
三日期限,最后一日。
刘纬跪坐在萧绰寝帐内,微微低头,敢怒不敢言。
萧绰此时像个普普通通的半百妇人,一边抱弓在怀、轻弄弦,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家长里短:“孤对汉人的出尔反尔早就习以为常,不知你们这些南朝读书人哪来的勇气往赵匡胤、赵光义脸上贴金,一纸盟约能有百年效应便是贪天之功、侥世之幸。孤不是没想过再陷开封的可能性,但无盘踞之心,拖上个十天半月,待南唐、吴越、巴蜀死灰复燃即可。孤就不信,赵匡胤、赵光义十恶加身,南朝百姓能不思前朝?刘使呢?不思蜀主孟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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