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纬没什么拿得出手,耶律隆绪又不容他蛊惑人心,便又试一词,并以身疲为由告退,回到毡帐,见曹利用等人仍然未归,心中反而踏实许多,昏昏沉沉睡去。
“今日事,何人弄得如此。漫漫白骨蔽川原,恨何日已。关河万里寂无烟,月明空照芦苇。
谩哀痛,无及矣。无情莫问江水。西风落日惨新亭,几人坠泪。战和何者是良筹,扶危但看天意。
只今寂寞薮泽里。岂无人、高卧闾里。试问安危谁寄,定相将、有诏催公起。须信前书言犹未。”
耶律隆绪愁肠百结,一诗一词总得回赐一首才不算失礼,但左右亲近绞尽脑汁所出却是差强人意,真不如引弓射箭来得痛快,煎熬到亥时中,萧绰遣人来请,其寝账就在二十步外,咳嗽声大一点便能串门。
韩德让理所当然在座,韩杞、王继忠也在,半夜劳师动众只能是为议和一事。
耶律隆绪尚未就座便问:“如何?”
“王卿刚来。”萧绰皱眉,“陛下在寝帐见刘纬?”
“他才十岁,孩儿觉得无伤大雅。”耶律隆绪还没坐稳又站了起来。
“陛下多长点心眼,那孩子有些古怪。”萧绰瞥了韩杞一眼,“韩卿说与陛下知。”
韩杞躬身道:“启禀陛下,臣连夜突审俘营,已将那刘纬来历大致厘清,他本是南朝荆湖北路夷陵人,应童子举之前,曾作《圣僧西游记》一书,遂有传闻是李唐玄奘法师轮回转世,他特意作了首佛诤自证清白,之后陪南朝周王资善堂读书,昨年周王薨,他亦因侍疾……病重不治……”
耶律隆绪大惊失色:“什么!”
萧绰怒目:“陛下!平心静气!”
耶律隆绪固执已见:“朕刚刚明明和他相谈甚欢。”
韩杞咽了咽口水道:“后来又死而复生,南朝皇帝曾降口谕,许其停棺汴阳禅惠寺僧舍,与南朝周王灵柩为伴,待陵成陪葬……”
耶律隆绪遂问王继忠,“王卿可知此事真假?”
王继忠摇头:“臣那时已入我北朝,但南朝天子口谕会在通进银台司录目留底,这一点做不得假,至于别的,臣未亲见,不敢猜测。”
萧绰告诫:“假死一事我契丹亦屡见不鲜,无须大惊小怪,别把他当作一般童子即可,陛下应该关心国是。”
耶律隆绪微微脸热:“议和一事可有眉目?”
韩杞道:“钱绢似乎可以商量,但曹利用不愿提及关南归属。”
耶律隆绪又问:“王卿以为呢?”
王继忠道:“臣觉得不弃地应是南朝底线。”
耶律隆绪叹道:“没能一战而下,朕也不指望一拍即合,请韩卿、王卿竭尽全力,迟则生变,就以……相国以为应以几日为限?”
韩德让道:“两日之内,必无后顾之忧。”
萧绰未做任何表示,温言勉励几句便让王韩二人告退,而后心灰意冷道:“三军不可夺志,萧达揽死的太不是时候。”
耶律隆绪忽然问:“娘娘,王超所部有些古怪,日行十里,甚至不到,是不是……是不是……”
“每城必先劝降,陛下又不是不知道?我契丹若是势如破竹,自然不缺暗中输款者,如今……愿意作壁上观便算报有善意。”萧绰冷笑,“正是因为他王超龟速前行,才得以保全,他若是日行三十里,孤立刻回头吃掉他,说不定能逼南朝皇帝放弃关南。”
韩德让摇头:“应是老臣失误,王超虽斩我契丹劝降使,不代表他未看信,四十日始终如一,不是诚意是什么?”
“相国莫要妄自菲薄,即便王超以龟速输款,不斩监军,不易旗帜,孤能信他?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孤宁可与南朝皇帝议和,也不愿二十万契丹男儿身在不测之中。”萧绰又道,“陛下怎么关心起王超?不会是那童子提过吧?”
“他怀疑王超和我契丹早就有默契。”耶律隆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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