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抢先一步伸手,拦住赵惟吉下拜:“脸是怎么回事?”
“本想去外面劝劝,绊倒在台阶上。”赵惟吉执意下拜,“容侄儿先更衣见礼。”
“去更衣,礼日后再补。”赵恒搭在赵惟吉腋下送其入内,转身拉着赵惟吉长子赵守节考校功课。
“官家。”卫绍钦附耳,“申时末,安定郡公受曹国公之请,往通极门叩阙,未出府便失足受伤。”
赵恒在赵惟吉更衣奉迎时,挥退众人,推心置腹:“惟吉啊,朕既是君,也是长辈,你的心意朕明白。但朕的心意你不明白,活的自在些,莫让守节他们日后学你这般行事。”
赵惟吉捂嘴哽咽,跪倒在赵恒远去的背影之后,不敢哭出一点声响。
赵恒驾至,雍王府波澜不惊。
雍王妃李氏早早领诸子出迎。
赵恒无心虚礼,直入赵元份寝卧问疾。
卫绍钦再显狰狞,阻雍王妃李氏以下跟进,向来以悍妒惨酷闻名于世的雍王妃李氏噤若寒蝉。
赵元份有恙卧床,省去奉迎礼不说,额头上还搭了条热毛巾,有气无力的哼哼唧唧,像是重疾在身,命不久矣。
“怎么有股酒味?”赵恒怒视侍疾医官,忐忑不翼而飞。
“先下去吧,皇兄驾到,这病就好了一大半。”赵元份毫无不适的披衣下床,待众人退去,又冲卫绍钦等宫中随扈笑道,“容我同皇兄说些体己话。”
赵恒点头,卫绍钦等人告退。
“皇兄别和他们一般见识,东宫用度比照宫中,他们只是舍不得这份安逸,没有别的心思。”赵元份还真就拎壶置盏,边斟边道,“但住在宫里,确实不合适,皇兄可以不计较,祐儿日后会不会埋怨我们这些当叔叔的不知进退?”
“那你们这些做叔叔的,就在东宫给他树个好榜样。”赵恒接过酒杯,浅尝即止。
“名不正则言不顺,鸠占鹊巢什么时候成了天下道理?”赵元份自嘲,“他们想怎样,臣弟管不了。臣弟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建府别居,李氏那德行,皇兄又不是不知道,关上门折腾也好,省得将来不可收拾。”
“朕还能逼你休妻不成?”赵恒笑了。
“臣弟时常会有这种想法,东宫住着真的不自在,皇兄若是担心臣弟在外吃不好、睡不好,多给些赏赐吧。年内不能成行,臣弟就跪在东华门外上请!”赵元份十分决绝。
“何苦来哉?朕亏待过你?”赵恒泪目。
“就是因为皇兄登基六年以来,从不曾亏欠我们,臣弟才不想这份骨肉情义两难。千夫所指,众口铄金,是时候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了,莫让臣弟五人沦为青史笑柄,莫让祐儿将来看轻他这五个叔叔。”赵元份热泪盈眶。
“现在不是时候。”赵恒沉吟许久,才一露心迹,“契丹南下在即,谁能御敌于国门之外?百万禁军又怎能操于外人之手?
虽说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但你我兄弟七人俱无统兵经验,稍有不慎,万劫不复。
所以朕登基六年,处处忍让,处处姑且,处处守旧,处处以万全为重。
张齐贤是唯一具有实战经验的宰臣,却因灵武弃守之争,拒不奉诏出镇汾州,朕拿他毫无办法,就算他可以料敌于先机,朕敢用?朕能把宗亲安危、社稷安危交到这种人手里?
吕蒙正不良于行,李沆、寇准比张齐贤更固执,且无统兵经验,怎能令阵前诸军效命?百万禁军在手,谁又能保证他们不是下一个张齐贤?
朕终究还是得再去北地走一遭,有四弟留守京师,方无后顾之忧。”
“一言为定!”赵元份抓着赵恒右手拍了上去,“他日皇兄得胜归来,若不为臣弟建府,莫怪臣弟死谏。”
亥时初。
深宫禁闱,寂静无声。
赵恒拖着一身疲累返回福宁殿。
“几位叔叔还好?”郭氏强笑来迎。
“就惟吉见了血,没什么大碍。”赵恒无精打采。
“都是祐儿这孩子惹出来的事。”郭氏轻叹。
天禧盛世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百发小说网http://www.baifabohui.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