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丝毫不讲什么礼节,快步走到桌子边将杯中茶一饮而尽,这才道:“什么曲子,我也听不懂。”
将离笑着道:“相公不来听曲,是要来下棋还是联句?”
那人哈哈笑道:“这些都是宁哥玩的,我是一律不会。”
将离故作苦恼道:“既然相公什么都不想玩,那来找奴家做什么?”
“做什么?”那人说着掏出个小布包来,“当然是来还姑娘东西的。”
那人将布包打开,将离伸头看去,但见得布包里是一个那只摔断了的镯子。这镯子用金包住了断边,那金边倒是打得精巧秀气,看来也是出自名家之手。
原来他不是贪图这镯子,只是想要将镯子修好再来还给将离罢了。
将离歪着头道:“你来找奴家,就为了还这个镯子?”
那人点点头,仍旧笑着将镯子放在桌道:“姑娘试试,看是否合手,不行我就找师傅再给改一改。”
将离把镯子带回手,笑着道:“倒也合适,让相公费心了。只是如此一来,恐怕相公破费不少啊。”
新客要想来见一眼将离,需先交得三十两的定银,然后让将离来决定是见是不见。若是见了,那就要再叫纹银五十两;不见,那三十两也不会退。所以这人来还一趟桌子,金镶玉的工本费不算,光是见一面就白白花掉了八十两银子。
这世怎么有这么傻的人?
将离叹一口气,对那人道:“既然来了,多坐一会,让奴家给相公弹几首曲子也好。”
那人摇摇头,连声道:“不必了,今日事了,我来日再来看姑娘。我还约了兄弟吃酒去,就不打扰姑娘了。”
话一说完,头也不回就出了门去。他这来去如风,让将离一阵呆愣……哪个男人不是想在这房间里多坐一会?哪个来的男子不想和将离一夜**?他居然就送回个镯子……然后就走了?
那人刚走,老鸨就跑了来,悄声问将离道:“那相公怎么了?姑娘没看他?”
将离摇摇头道:“不是。”
老鸨急道:“那……总不能是他没看姑娘吧?”她觉得那男子这么快出了房间,必然是双方没看对眼。那将离是什么人?世间哪有不倾心于她的人?那必然就是将离看不对方了。
可没想到,将离苦笑着点点头,轻声道:“这……说不定。”
那老鸨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却又怕将离心里不爽,连声道:“那……那是他瞎了眼睛,这么一位大美人放在眼前,哪轮得到他看不?”
将离笑着摆摆手道:“干妈别说了,人家若是真没看奴家,那也怪不得人家。”
老鸨见到将离这么说,当然也就闭了嘴。
将离原本以为自己几日间就能忘掉那男子,可每每看见手金镶玉的镯子,便又想起那男子的样子。
平日里她能见到的,都是些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世家公子,像这人一样率性豁达的还真难得一见。
她正这么想着,老鸨来敲了门,叫将离道:“姑娘,有客来了。”
将离坐正身子,问道:“是哪一位?”
老鸨道:“就是次那位坐了一会就走的相公。”
将离听了,勾起嘴角笑道:“好啊,快请他进来吧。”
她平日面对他人,脸的笑容都可勾人心魄,偏就今天笑得阳光般灿烂明媚。
那人走来时,将离已经斟好了酒。她知道这人似乎对茶不感兴趣,倒是对美酒爱不释手才对。
看那人进屋,将离笑道:“奴家以为相公不喜欢奴家,再也不会来了。”
那人一笑道:“怎么会,次是和兄弟早有约定,所以才早早走了。这不是怕姑娘怪罪,特意来跟姑娘赔不是的。”
这一个“赔不是”,那人又要赔进去五十两银子了。
她笑着打趣那人,那人却讷讷不知如何还嘴,只连声称“是”。那一日二人只是闲聊,天南海北,古今中外,什么话题都能聊起来。
那人不让他弹琴唱曲,也不与她吟诗作对,只她想谈什么便与她谈什么,遇到那人接不话的时候,他便坐在那静静听着她给自己讲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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