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薄酒夜宴壮君行 (2-1)

这之后的陈文茵立刻叫人拿来文房四宝，龙飞凤舞写下一道圣旨，等圣旨墨迹风干，扣大印，她盯着群臣问道：“谁敢去敌营中宣旨？”

此时陈文茵正在气头，那圣旨的言辞恐怕不止激烈，说不定连市井中的污言秽语都出来了，这时候谁要是拿着这道圣旨去了，只怕就没法从敌营中活着出来了吧。

若只是死了也就罢了，想想那些回鹘人都是些未开化的蛮族，在不少大臣眼里这还是些茹毛饮血的东西，只怕死都不会让人舒舒服服去死。

眼看着各路文臣武将居然没一个敢动，陆承远前道：“陛下，我去吧。”

陈文茵皱眉道：“你没有官职在身，这事轮不到你出头。”

她说完把这圣旨举起来，大声喝道：“朕再问一遍，有没有人敢去？”

这一声如石沉大海，虽然响亮，却还是没人应声。

陈文茵眯着眼睛，却没有再多说话。她不想继续说什么狠话了，死到临头，人会退缩是自然的，更何况这生死还是可以选择的。

陈文茵叹一口气道：“既然如此，朕亲自去。”

“陛下，臣愿往。”

陈文茵的话还没说完，柳文便前一步，将话头接了下来。

陈文茵没想到最后出头的是这位文臣之首，眨了眨眼睛，问道：“太师这话当真？”

柳文拱手道：“自然当真，臣愿为陛下走这一趟。”

陈文茵有些为难，她没想过事情会这样发展，于是劝道：“太师身在高位，又是文官出身，这等事情……”

“臣当年曾随豫王殿下出使辽军大营，自认有些经验，敢保我偃月不受外敌之辱。”

听到柳文的话，陈文茵还是有些犹豫，她是真的不想让柳文去送死。

柳文也看出了陈文茵的犹豫，于是抬起头来，盯着陈文茵道：“臣只有一事想求陛下。”

陈文茵脱口答道：“你说。”

但这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么一说，不就是证明自己同意了吗？

柳文道：“到时请陛下歼灭敌军，为臣报仇雪恨。”

陈文茵听到这里有些发愣，既然柳文自己要去，且没抱着生还的希望，那按理来说他应该求陈文茵一些私事才对，例如照顾他的后人之类的。

可最终从他口中说出的，只有要将敌军杀个干净的请求。即便他不说，这事情也是势在必行的。

就趁着陈文茵这么一愣，柳文已经接过了陈文茵手中的圣旨。

圣旨易手，这便再也没有收回的余地了。

柳文俯身道：“臣这就去了。”

他说着正要退去，陈文茵却急道：“慢着，太师莫急，现在天色将黒，这事情明日一早再议不迟。”

柳文听了道：“好，那就依陛下所言，明日天一亮，臣便动身去往回鹘大营。”

陈文茵说“再议”，就是想给这事情一个回转的余地，柳文却将时间、内容说得确凿，那就是把这余地又推了出去。

柳文是铁了心要去了。侮辱了陈文茵，那就是侮辱了偃月，他身为偃月的太师，自然有责任在敌军面前扳回一城。

无论是文是武，他都要让敌军知道偃月是不能招惹的。可惜他不会武，所以只能用自己擅长的文来反击了。

当天晚，陈文茵为柳文摆了壮行宴，在宴会陈文茵表示可以让陆承远和其他高手与柳文一同随行，还可以拨给柳文一支三千人的部队，却都被柳文谢绝了。

按柳文自己的说法是：“臣要让那些蛮子看看，偃月男儿的气节到底是什么样的！”

他这话说得慷慨激昂，前来参加宴会的众臣无不叫好。只怕有不少人还觉得柳文是替了他们去死，这才能安心叫好的。

无论什么理由，柳文当众把自己架到了这个地步，那这个事情就没有继续讨论的余地了。

等到一切都结束了，群臣陆续告退，陈文茵将柳文单独留了下来。

她还有很多话想跟这位叔叔说说，可真到了这一步，她却不知道话该从何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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