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尚书邹诚敬和新升任太师的柳文一同从大庆殿告退出来。邹诚敬看着天,皱眉道:“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开始祭天大典了,结果天气这个样子,真不知道太史局都是干什么吃的!”
柳文叹了口气,回道:“行了吧,是陛下一个劲要尽快的,邹尚书你给的时间也不宽泛,太史局估计也是拼尽了全力吧。”
邹诚敬听到这里,愣了一会,颓然叹了口气。登基祭天大典这种事情,一个礼部尚书可能一辈子都碰不,能赶一次便能青史留名,这算是很好的运气了。
可惜他摊了这么一位皇帝,事事从简不说,连天都不遂人愿,若是自己因为一场祭天大典失败而“名留青史”,那还不如现在就撞死在台阶的好。
最终,邹诚敬无奈下了台阶,去做接下来的准备了。如今群臣都在大庆殿外等候,一个个噤若寒蝉,心里七八下的。
这天看着是要下雨啊,若是真的下雨了,他们是要在大雨里完成祭天大典?若是如此也没什么,无非回家染个风寒罢了。
倘若因此激起各地不服之臣的哗变,说什么“天意不许陈文茵称帝”,那事情就麻烦了。
外患未平,内忧先起,搞不好就是灭国之兆。
再过一个时辰,天气越发不好起来。
头顶的苍天早已被乌云遮住,那翻腾的黑云压住整个皇城,好似一只张开大口的怪兽想将飘摇的偃月一口吞下。
那云层越滚越低,一层层压迫下来,将群臣压得直不起腰身来。四周越来越暗,虽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却与平日的黑夜没什么区别了。
这是个什么兆头?反正不会有人觉得这是好兆头吧。
陈文茵曾说过,自己最不信的就是天命。其实话这么说也就罢了,她当真是一点不信吗?她出自一个道家门派,无论是帝王之术还是道法修心,哪一个是不信天命的?陈文茵并非是完全不信,她只是在信的同时,乐意和天去斗一斗——总不能自己的一切,都是从出生就被别人掌握好的吧?
等到一个时辰之后,陈文茵缓缓起身,从大庆殿向着门外走去。
按理说,即便登基不泰山封禅天地,也该在郊外设坛,可陈文茵连这一条都给省去了。
至于原因,单纯她嫌麻烦,如果是在大庆殿,她开始前和结束后都有时间处理军政事务,可如果是在郊外,这一天可就真的浪费了。
陈文茵走出门去,这祭天大典就算是开始了。
大庆殿中灯火通明,可门外就没那么多烛台灯火了,明明是青天白日,屋里却比屋外还要明亮,这让陈文茵莫名的感到一些不适应。
眼见得陈文茵走出门来,柳文立刻展开祭天文稿,大声宣读道:“朕自领天命、入主中原……”
念到此处,忽然几滴雨点落了下来。那雨点越来越密集,眼看着便要有倾盆之势。
柳文心中忐忑不安,却仍旧故作镇定,继续念道:“朕本帝室之胄,皇家之后,生于北境危难之时,长于中华颠沛之秋……”
正念着,雨越下越大,诏书的字迹有不少都被雨沾湿洇住,辨认不清了。好在柳文心思细腻,他早将这片文稿诏书烂熟于心,就是这面一个字都没有,他也能面不改色把这诏书念完。
可他显然低估了大雨这样的环境,雨打在身生疼,若是进了眼睛嘴巴,那更是难受,可他又不能念着念着“呸”一声。
除此之外,大雨也在不断带走他身的热气,体温逐渐下降,他身体也开始忍不住颤抖,但他说什么也不能让自己的声音跟着一起颤抖起来。
可他终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面对着天的阻碍,他能做出的对抗实在是太有限了。
过了不久,他的声音就开始难以平稳了。
正在他思考该如何打破现状的时候,陈文茵忽然大喝一声:“行了,别念了!”
柳文微微一愣,嘴的词也跟着停了下来。他不知道陈文茵怎么了,他以为陈文茵忍受不了这样的情况,开始生气了。
越是这样的情况,陈文茵越不能生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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