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重生在临近吕衣甘蓝家时,就听见凄切的哀哭声传来,他心里咯噔一下,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有个大叔从他身边过时,陈重生拽住他,问道:“大叔,吕家出什么事了吗?”
“嗨,那个疯女人半夜里跑出门,跑到塘里,淹死了。”
“他咋会跑到塘里呢?”
“谁知道呢。命苦呀。”
陈重生心里很难受,步伐沉重,慢了下来。吕衣甘蓝的妈在,多少对她是个陪伴,现在的吕衣甘蓝孤零零,她今后的日子该咋过呀。
他可以想象得到,现在的吕衣甘蓝该是多么的悲痛欲绝,痛不欲生。
可他又能为心爱的女人做些什么呢,似乎他什么忙也帮不了。本来,陈重生这次回来,还带回了不少的复习资料,他现在就是给吕衣甘蓝送去的,吕衣甘蓝的妈死了,她怎么还会有心情学习,那这些东西现在给她,就显得多么不和适宜。
陈重生生怕踩死蚂蚁似的,不长的一截路走了不知道有多长时间,才到吕衣甘蓝家门口。
她妈躺在堂屋的一床凉席上,身上湿漉漉的,应该是是刚从塘里打捞上来的。吕衣甘蓝跪在她身边,泪如泉涌,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妈,你咋走了呢,你走了,我咋办呀。”
两三个帮忙的人,屋里屋外穿进穿出。
陈重生悄悄地走到吕衣甘蓝身后,把手搭在她的肩上。陈重生清楚,吕衣甘蓝现在最需要的是一副有力肩膀依靠,任何劝慰的话都是苍白无力的。
陈重生蹲了下来,吕衣甘蓝扭头泪眼朦胧看了一眼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一把抱住了他,泣不成声。
陈重生明显感觉到吕衣甘蓝柔弱、瘦小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着,他心疼,眼泪止不住也流了出来。
一个五十来的男人,应该是村里过来帮忙的,走到吕衣甘蓝身旁,低声问道:“姑娘,坑挖好了,是现在埋了,还是……”
吕衣甘蓝松开了陈重生,双手着地,给说话的男人连磕了三个头,哽咽着说:“谢谢伯伯,谢谢伯伯。”
男人还等着吕衣甘蓝吩咐,“你还有什么亲戚要通知的吗?”
吕衣甘蓝无奈地摇了摇头。
自打她爸判了刑,她爸的一些三姑四姨六婆,相当于和她娘俩断绝关系,再也没有来往。至于她妈娘家,在外县,远隔千山万水,在她妈刚疯那会,娘家来人看望过,现在去通知,应该是不可能了。
“伯伯,您说。”吕衣甘蓝哀求道。
“那就埋了。”
吕衣甘蓝顿时失声大哭,“妈……妈……”
男人到了屋后,过了一会,进来四个村里的人,一人攥着凉席的一个角,把吕衣甘蓝的妈给抬了出去。
先前那个男人问陈重生,“你是她什么人?”
陈重生说:“我是她朋友。”
“那你照顾好姑娘,不让她去了。”
吕衣甘蓝不依,疯了似的要陪着她妈去。
“妈,妈,你不能扔下我呀,妈……”
陈重生照男人的吩咐,拉腰抱住了吕衣甘蓝,留在屋里。
吕衣甘蓝的妈,没有凭吊、追悼、守夜、出殡,就这么草草地埋了,埋在离她们家不远处的地里。
村里的人尽心,把坟垒得高高的,完了就径直回家了。
陈重生把吕衣甘蓝抱到里屋的床上,让她躺了下来。
吕衣甘蓝已经不再哭泣,脸惨白得像一张白纸,一脸泪痕,眼睛红通通的,空洞洞地望着屋顶。
陈重生走了出去,到村里的小卖部给吕衣甘蓝买了些香和纸钱。
吕衣甘蓝缓了过来,她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她还得生活,她试着从悲伤中走出来,不因为别的,因为陈重生,她不能让陈重生瞧不起,不能让陈重生觉得她是依附父母,依附男人的女人。
吕衣甘蓝正在切菜,见到陈重生,“你去哪啦?”
陈重生亮了下手里的东西,“等会,我陪你到你妈的坟上去。”
“谢谢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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