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赵明诚 (2-1)

青州城西南五十里外，卧虎山。

年逾五十的赵明诚待最后一位属下汇报完“军情”离开后，一脸疲惫地靠到了那把简陋的梨木大椅上。

按照约定，他明日就要配合蛮军作战，挥军下山，待大战开始后抄袭龙腾闸驻军后路，从而聚歼龙腾闸所有守军。

这个计策，自然不是他这个叛军首领想出来的。

然而，这卧虎山上的一万多士兵的调度，物资的准备，将校的安排，还是需要他根据眼下的情况作出详细的安排。是以，他已经不眠不休地忙碌了整整四个时辰。

说不累，是因为干活的是那些品级、职位不高的将领、士卒，而且平均每二十人的小队里，都会有一个蛮人“督军”监督，根本不需要他做什么。身为此军将领，他只需要待在这间屋子里，动动嘴皮子。

要说累，自从龙腾闸被破当日到现在，这些日子以来，除了一路奔波劳累外，他不仅要做下面将士们的工作，让他们接受“投降”的事实，还需要提防着行踪暴露……如此多的事务，早已让他心神疲惧，他又哪儿敢松一口气？

更何况，他的身边还被布置了一位蛮族高手？

想到这里，刚靠在椅子上休息了不到一刻的赵明诚突然直起身子，对着空旷的屋子低声问了一句：“千户大人，您看老朽这般安排，可还满意？”

这声问询蓦然回荡在空荡荡的屋里，显得十分突兀。好在赵明诚早就屏退屋外护卫，倒是没有引起旁人注意。

良久，屋内西北角房梁上衣袂作响，一位身着异服之人翩然落地。

仔细看去，此人身形壮硕，足足九尺有余，落地竟然无声，可见轻功之高，已然冠绝寻常武人。

只见这人肤色黝黑，脑袋上前光后发，一绺长辫随着他落地轻荡两下，停在后背。观其服饰，又与汉人大有不同，竟是穿着一身牛皮马革，简单护住身体各大关节以及重要部位，其他地方竟是草草地露在外面。

一眼看去，竟是与蛮族武者装扮如出一辙。

赵明诚只是个寻常武将，功夫四品不到，但手下不乏高手，是以一眼便看出了此人身法的精妙。他见此人如此彪悍的身体，落在地上阒然无声，内心忍不住一震：蛮族霸占中原百余年，寻常蛮人力气便比汉人大了不止一倍，没想到通晓武道的蛮人，更是骇人听闻。若是每个人都有这等身手，恐怕他们要想扫平天下，简直是易如反掌。

“沃说过，我叫哈努！”此人走近，略有不快地纠正了赵明诚错误。

其实，赵明诚的称呼也不错。这位名唤“哈努”的青年，在蛮族担任千户之职，品级不高，只与汉人军中的前后营随军校尉相当。可赵明诚却知，此人乃是此次蛮族督军大帅、蛮人国师之徒，不仅武功深不可测，在蛮族人的威望也是如日当空。

赵明诚立即起身，双手合十拜倒：“是，哈努千户！”说着，他复问，“不知还有什么需要老朽效力的，请哈努大人指点！”

说这番话的时候，赵明诚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小腿肚子正在打颤。因为他清楚地记得，当日此人和那位蛮族大国师一同赶往龙腾闸时，身边的一些裨将因为与之一言不合后，便被他拧掉了脑袋。

“你……恨……好！”

这位哈努千户咧着嘴，以一口很不流利的汉语说道，“放行，尼滴儿子和女儿，沃门会在……四成之后幻给尼！”

意思是：放心，你的儿子和女儿，我们会在事成之后还给你！

琢磨出这句磕磕绊绊的话后，赵明诚的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只是想着日后，一旦此事被暴露，那么他自己便成了那卖辱求荣、贪生怕死的叛徒时，心里还是屈辱难耐。

奈何，此刻他不仅自己的性命被握在此人手中，妻儿也被对方掳走，他向来没有所谓的家国之志，此刻自然怀着事成之后能够带回妻女儿子，隐姓埋名苟活世间。

看着眼前这个黢黑的大高个，赵明诚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厉光：待你们这群狗东西放回我的妻女，老子将这等屈辱泄于你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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