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了大半个月,今天是烈士们的下葬仪式,但是人在来到营地的第二天就已经下了葬,那天陈列严和刘文清二人一人抓着锄头,一人抓着铲子,给赵东铭挖好了墓地,这一片山岗,遍布着一块块小土包,前面立着一个个小墓碑。
“副连长啊,说好了的,回来我请你吃顿洋餐,有牛排,有红酒,你咋就这么走了呀。”
“老赵啊老赵,全连人都晓得我和你的关系不好,你嫌我婆婆妈妈的不豪爽,我嫌你豪放不羁的不斯文,可今天你咋就没到我面前再骂娘了呢?我还想在和你怼上几句呀,你小子走了,全连和你矛盾最大的那个人却能为你流泪,你小子真他娘的不够意思啊。”
刘文清流着泪,低声哀嚎着,一铲一铲地把泥土扒开。
陈列严没有说什么话,也没有眼泪,一直沉默着忙碌,其实他心里想着,嘿,你这老小子,长那么大个,咋这一躺下,挖个坑给你却显小了呢?想着想着,鼻子却又一酸。
罢了罢了,你倒好,一躺下啥事都没了,我哥俩还得替你忙活,哥呀,等我取了媳妇,我会带她来看望看望你老人家,等我有了孩子,我会让他们在你这面前磕下三个大响头,告诉他们,这儿呀,埋着咱的亲人,埋着他们的另一个爹。
哥呀,来年开春,我会把你家乡的高粱酒给你带过来,那茅台喝着没劲儿,还得是家里的味道香呀。
心里念念叨叨的,却没注意那不争气的眼泪又掉了几滴,混进泥土里,和那个英勇无畏的汉子,共同埋葬在这里……
那天两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到了现场,老妇人在山脚下看见了山坡上的一座座英雄冢,流着泪一路上山,士兵们看见了,一个个的出来陪伴,有年轻的小伙问她们是谁的家属,后来才得知,他们是自己副连长的家属。
年迈的老妇人拒绝了这些小伙子们请求背她上山的提议,她一路没什么话说的,念叨着的是我们很好,你们忙活你们的吧。
到了坟前,一个尚在襁褓的孩子哭了起来,似乎他能感受到父亲双手的温热,但是又匆匆离开了自己的脸庞,这个只有三个月大的孩子,父亲仅在书信里知晓他,怎么样的形容词都不如现实中见上这么一面。
另一个孩子有七八岁这么大了,他一上来就跪在坟前,没有闹,就这么注视着墓碑,眼泪无声息地往下流,他偶尔擦一擦,就这么跪着,看着现在躺在小土包里的父亲。
他和父亲的交集并不多,一年也难见上一回,他还没有好好感受父爱,就这么匆匆离去,父亲前两个月来过书信,信里有母亲,有奶奶,有弟弟,还有他自己,他从不和家里人说他的情况,那封信里写着关于自己的那一段是这么记载的:今年本是要退了的,但是部队有了任务,再等等我,明年就一定回去了,听说镇上会给我安排工作,到那时候,我天天送小振去镇上上学,晚饭前,就骑着自行车送他回来,我也该认真当一名父亲了,记得和小振说,爹回来的时候,一定带着一大袋子的子弹壳给他,现在嘛,就让他先偷着乐吧。
陈列严和刘文清也到了现场,他蹲下,先是用力抚摸跪在地上的孩子的头,而后抽了下鼻涕,泪眼朦胧,泫然欲泣,单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抓出一个袋子,里面装着副连长训练时剩下的子弹壳。
老妇人用手擦了擦墓碑,就像一个母亲触摸着自己孩子的脸庞,中年妇女抱着孩子,脸贴着脸,任由孩子的哭声响彻这片山坡。
老妇人拿出了一些食物,都是老家的特产,掏出一个玻璃瓶子,里头装的是家乡的高粱酒,往坟前的杯子倒下酒水,“东铭啊,就好这么一口,小时候,他爹还没走,半大的孩子,就和他爹抢这酒喝。”
说完,众人泪如雨下,战士们都在安慰,最后老妇人直接哭晕在坟前,是众人抬了回来。
今天是下葬仪式了,那些墓碑原来用的木块,现在成了石块,山脚下有一块大大的石碑,上面写着“革命烈士永垂不朽”,最上面刻着锤子镰刀的图案,在前头还有两面旗帜在飘扬着,都是鲜红色的,一面党旗,一面国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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