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羡天与媚儿都领了各自师父的命令,次日即一同启程前往京城调查俞龙飞遇刺一案,张远山置办了丰盛筵席接待蕴香阁二人,直至天色以晚,亲自安排二人住在云台派的厢房,又派人去城下客栈把行李取来。
容媚儿自十三岁起便进了蕴香阁首阁之门,成为历届首徒最年轻的一位弟子,这说来也是因为辛丹心接任掌门之后,回忆云台派因为长幼之别而导致的种种祸端,心想不能让悲剧在蕴香阁重演,于是力排众议改变祖传规矩,首徒弟子由层层选拔而来,不限制长幼资辈,媚儿本来出身孤儿,多亏辛丹心这项改革才能往上爬到首徒之位而不是日复一日地干着最苦最累的粗重活直至到死,因此她心里对辛丹心除了敬畏还有一份感激之情。两人自媚儿进首阁之后便如母女相处一般,同吃同住到如今已经4年有余了。
辛丹心推开窗户,放眼望去是怪石嶙峋,月光照下岩层微微泛白,似乎是一片浅浅的海湾,她看得有些痴了。
容媚儿见师父痴痴看着窗外,奇怪地上前轻轻一拍师父的肩膀:“师父,你在想什么呢?”
辛丹心也没回头:“在想一位故人。”
容媚儿心里知道她在想着那位未曾谋面的若尘师叔,心里为这段故事叹了口气,她想问一个很久之前就想问的问题,但之前很多次都在问出口的前一刻放弃了,终于这次她提足了勇气:“师父,你既然一直想着若尘师叔,又为何接受张掌门的联姻呢?”
辛丹心叹口气:“既是我愿,也非我愿。“
辛丹心见媚儿还是一脸迷惑,暗叹年轻就是可以没顾忌,接着开口道:“我接任掌门以来,江湖杀伐不断,我小小蕴香阁要立足必须与大门派联合,原本当年顾武侯与我师父立下婚约,要我与张大哥结为夫妻,我......因为还未寻到若尘,迟迟不答应完婚履约,但门派内其他长老对此意见很大,一直以来逼迫于我。”
媚儿对此并不惊奇,早已耳闻,她想知道的并非这些,还好,辛丹心此时已将她看做亲儿,也并无隐瞒:“可我不是容易屈服的人,所以她们也没法勉强我。可是......若尘终于找到了,可是当年的真相还没找出,真凶——我认为一定是青仁和安如凤那两个贱人!”她咆哮道,“真凶却还没有为此付出代价,若尘背负几十年弑师盗宝的罪名也没有被洗刷,我没有选择,如今云台派和抚仙门最可能成为新一代武侯门派,但抚仙门门主是个卑鄙无耻的家伙,还不如张大哥可靠,我唯有寻求他的帮助才能还若尘一个清白!”
媚儿终于解开了一个谜题,可是她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师父这些年来的遭遇让她产生了怜悯之情,不过——
“可是,张掌门是真心爱你的啊。”
“我对不起他,我自会偿还他。”
媚儿沉默着。
“好徒儿,你和那小子虽然未来成婚,但你要记住不可动真情,你还是我蕴香阁的人,别忘了是谁把你拉扯大的!”
媚儿点点头。
“还有,你从此不可再和那抚仙派的小子来往了!”
媚儿略微犹豫,还是点了点头。
“说来也怪,那抚仙门上下都是贪图利益之人,可那姓傅的小子似乎是对你动了真情。”
媚儿沉默良久,直至辛丹心转身看她。
“师父说笑了,徒儿对他从未动心。”
油灯下,一名胡须渐渐发白的老道一手拿着针一手拿着一件天蓝道服在缝补,旁边一俊秀青年道:“师父,还是您的手法最好,外面的裁缝的手艺都不及您一根手指头。”那老道看着油灯下自己一瀑美髯逐渐有几条白丝,不由感慨时光不饶人,听着身边徒儿的打趣,微微一笑:“你啊,就只对我嘴甜,对人家女孩子就一句好话都不会说了。”莫羡天老脸一红,想起白天的事情窘迫地干笑。那老道自然是张远山,他自莫羡天还是婴儿之时起便又当爹又当娘地把他拉扯大,这寻常的针线活也是这些年来慢慢熟悉的,虽然云台派不会差这点置办新衣服的钱,但他已经习惯如此便不放心交给外面不熟悉的裁缝修补了。
张远山见莫羡天一脸窘迫,于是哈哈一笑,问他:“小崽子,你这样以后怎么娶媳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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