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靴率先跨过门槛,藏蓝色布袍被风鼓动着,阳光照在那人温厉的脸上,宋清和探身眯眼观瞧,是宋老爷。
燕云跟他身后,二人在门外就听见屋内宋清和与兰儿的嬉戏疯闹,如今进了门,面容慈祥望去。
宋清和被慈爱目光盯着,身上抖了个哆嗦,一旁兰儿也从塌上起身,站至宋清和身后。
宋清和走上前道:“爹,你找孩儿是有什么事么?”
宋老爷撑着扶手坐下,颔首看向兰儿:“你先下去吧。”
兰儿喏了声,对宋氏父子分别做了万福,低头离开了。
宋清和一愣,挤眉弄眼看向燕云,嘴上摆出口型‘怎么回事?’
燕云见少爷这般孩子模样,面带笑意,也同宋清和闹了起来,摆起口型‘老爷,他’
“咳”
一声轻咳,唤回了宋清和过于专注的姿态,宋清和摸头,有些尴尬地笑了下,回了原来位置。
甭说,挺会断的。
被这么一断,他反而更好奇了。
宋老爷扫视房间,桌上糕点被打开,挨个插上银针,旁边随意摆上书籍和药包。
他轻叹一口气,有些落寞:“你受了这么大的惊吓,怎么不跟爹说上一声呢”
宋清和摊开手,不在意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也长大了。”接着退后两步,转了个圈笑得阳光:“幸亏武松拽了把孩儿,你看我这不没事么。”
而后视线扫过桌上,扬起声音指桌角边医书和药:“那是周家姑娘给我的抚恤。”
宋老爷注意到了,又扫了眼桌上被插银针的糕点。
随后捧起桌上的茶,用茶盖轻拨,悠悠道:“哦,那桌上的糕点插着银针是怎么回事?”
“她啊,玩蹴鞠,嗯?”宋清和本在说着,声音猛地拉住,是他按照惯性自以为宋老爷会问他别的问题。
宋清和笑了下,他不知宋老爷是否知晓孟娘子阴谋,半开玩笑道:“哦,那个呀,孩儿怕糕点不干净。”
宋老爷深深看了眼,捋着胡须看向宋清和:“那你应该从源头抓住,就不会怕了。”
宋清和耸耸肩,自己现在人单力薄,你还要磨练我,怎么也得等上一段时间。
嘴上却道:“我今日去酒楼了,有个庖厨居然想当刺头。真是,少爷我刚当上酒楼东家,三把火还没点呢?”
“所以呢,我儿是怎么做的。”宋老爷将身子靠到椅背,姿态放松笑着问道。
“哼,自然是借着这件事,除去一些对我有不满的人。还可以巩固自己是东家的地位,免得以后那群人有样学样。顺道再给酒楼换换血,一举多得之事。”宋清和轻飘飘道。
他没有过多赘述庖厨。赢了之后,没必要再像其他人宣扬自己对败者打击有多大,掉价也过分。
宋老爷愈加满意:“可我听阿燕说,你邀请武大做庖厨。”
“武大有手艺,还是顶一顶二的,少爷我有钱有资源,让他进吉祥酒楼倒也般配。”宋清和凭亿近人道。
宋老爷继续道:“所以还陪着武大去县衙帮他兄弟。”
“我这是礼贤下士,姿态放得低一些,反倒会让他们更忠心于我。”宋清和辩驳。
接着道:“武大敦厚,对我酒楼的名声有好处,再说武松是条汉子,他有恩必报,就在刚刚还救了我一命。”
确实是这样,他就算夹杂些私货也不算什么。水浒中武松,徒手打死景阳冈大虎,帅呆了!
“我没说你不对,不过我儿近段时间眼睛确好了不少。”宋老爷半是调侃,“也知道拿银子使关系了。”
“我又不是爹你,在清河县是棵硬树,县令相公可不一定会给我的面子。”宋清和倒是满不在乎。
“三年,不,两年之后,我就不用这般了。”宋清和轻飘飘地说着,眼中却充斥着野心,以及隐藏在这具身体内在的一闪而过的喋血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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