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儿,你是要逼死我吗?”岑氏拼命捶打他,骂他都不敢太大声,“这是什么光景,这是什么地方?人在屋檐下的道理你懂不懂?你不是答应过我会忘了这事儿的吗?不准再提了你听见没有?”
她这二哥的阴狠,其实一直也是叫岑氏心有余悸的。
当年祁元铭还小,有些话她不敢说的太严重,怕把儿子吓出个好歹,但其实她心里却十分清楚——
她这二哥既然能够为了继承家业就将长兄给杀了,那么就也能为了灭口,对他们母子下黑手。
虽然现在时过境迁,但如果祁元铭不知死活的抖出这件事,那可就要惹出天大的祸事了。
祁元铭也一直都知道自己母亲对这件事的态度,却只当她是为了护短和一己之私,维护自家兄弟。
在他看来,岑家是要受制于祁家的,更何况岑二老爷还有个谋杀亲兄弟的把柄被他拿捏着。
他之前一直迂回,试图用别的方法拉拢同谋,只是不想捅破窗户纸,彻底撕破脸皮,可事到如今既然他这二舅舅不识抬举……
他其实是不介意把话说开的。
只是岑氏现在的反应激烈,他疲于应付自己老娘,这时候就索性梗着脖子不说话了。
岑氏苦口婆心的又安抚他半天,更是逼着他当面发誓,绝对不会拿这件事去找岑二老爷,得了他的保证,这才放心。
眼瞅着夜也深了,她才带着祁欣住进了同是在这客院里的另一间房。
祁欣却是被岑家的阴私隐秘都震傻了。
方才在祁元铭那里,她一时思绪混乱,就忍着半天没做声,等着回了屋里,这才浑浑噩噩开口:“母亲,您刚才跟哥哥说的……都是真的吗?我大舅舅他真的是被……”
说着,就本能的打了个寒颤。
祁家大老爷死时,她才两三岁,当时并不记事,只知道大舅舅是在她外祖母的生辰当夜,因为醉酒,失足跌入水塘淹死的。
当时大舅舅膝下就只有两个女儿,并没有儿子,祁家的家业就顺理成章落到了同是嫡出的二舅舅手里。
并且,之后,二舅舅也得了外祖父的全力栽培。
岑氏的表情依旧心有余悸,一边整理床铺一边叹道:“都是陈年旧事了,你就当是不知道,烂也要烂在肚子里,对谁都不要提起。”
她拉着女儿的手坐下。
祁欣却是胆战心惊,满脑子疑惑:“可是你和哥哥是怎么知道的?会不会是以讹传讹的谣言?”
岑氏道:“不是谣言,那天铭哥儿亲眼看见了。他蹲在水塘旁边的花圃里捡毽子,正赶上了那个茬口。”
说着,就重重叹了口气:“说起来也是苦了他,因为受惊过度,吓晕在那里大半夜才被我找回来,为这还生了一场大病呢,也就是从那时候起他留下了病根,看见有水的地方就腿软。也就是因为这个缘由,去年那会儿才差点被大房那个狠毒的丫头给淹死。”
祁欣恍然大悟:“怪不得我总记得那年在外祖母生辰前后哥哥像是生了一场大病。”
可是再转念一想,她又觉得不对劲:“可是哥哥那么巧晕死在水塘边上,二舅舅事后就未曾起疑?”
岑氏眼底也浮现一抹黯色:“当时是许妈妈先找见的他,为了掩人耳目,我们将他挪了个地方,事后也是我嘱咐他,叫他把这事忘了,总不能带他去官府告发了你二舅舅吧?”
不仅是家丑,而且还是件要人命的家丑!
世家大族里为了争家产,明争暗斗的龌龊事哪家都有,可是谋杀亲兄弟这样的事情要真被抖露出来也是骇人听闻的。
岑氏一共三个兄弟,两个哥哥都是嫡出,另有一个弟弟,就是现在在京的岑家三爷便是个庶出了。
虽说她大哥无辜,可是毕竟人已经没了,她总不能再补刀把二哥当杀人凶手送衙门法办了,然后家业托付给老三吧?
别说庶出的弟弟从小不受重视,只是个胆小谨慎的庸才……
人心隔肚皮,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亲兄妹都靠不住,她就更没有舍弃自己亲哥哥去成全一个庶出弟弟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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