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又垂眸微微斟酌片刻,重新再抬头对上祁文景视线的时候,还是肃然道:“别人我都可以替您瞒着,可是父亲……母亲那里,必须得告诉她。”
祁文景脸上表情骤然一僵。
再下一刻,他却又尴尬为难的避开了视线。
祁欢道:“我知道这件事事关一家人的生死性命,兹事体大,我也能理解这些年您瞒着我们的良苦用心。如果没有那件事,瞒一辈子都行,可是上回祖父闹了那么一出,您就已经欠着母亲一个解释了。她之所以一直没问,您难道不明白吗?可以说是她尊重您的隐私,却也是因为她对您冷了心,和漠不关心,夫妻间的感情就是这样一点点淡下去的。”
祁文景虽是面有愧色,最终却依旧还是默然再次垂下了视线。
他这半辈子,欠了杨氏的实在太多,自己也都知道,却又总觉得力不从心,无力改变。
直至今日——
他似乎都已经丧失了积极面对杨氏的勇气。
祁欢见他如此,也并没有生气。
她只是站起来,轻声的道:“这件事,我会替您转告母亲的,您先休息吧,至于三叔那里,他就是一时情绪激愤,冷静下来就没事了,父亲您也不必过分担心。”
祁欢带上门走了出去。
彼时,天已经全黑了。
后面祁文景也没再做声。
事实上,从他后来的沉默里祁欢就已经读懂他默许自己告知杨氏这件事的态度。
吩咐了院子外面的亲随进去侍候,祁欢就回了后院安雪堂。
杨氏没问她送个人怎么去了这么久,祁欢就知道她这期间一定是派人去前院找寻过自己的下落了。
不过当着祁元辰的面,杨氏也没问她和祁文景在书房聊什么了。
闲暇无事,母女俩一起整理了下衣柜,一直等到二更时分把祁元辰熬睡了。
杨氏把祁元辰送去厢房再回来,见祁欢还在她屋里坐着,就打发了桂云她们:“我们娘俩说说话儿,晚半个时辰再给我打热水来。”
两个大丫鬟应诺带上门出去。
杨氏重新走回里屋坐在了女儿旁边,握了她的手,笑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祁欢于是避重就轻,告知了她祁文晏的身世隐情。
但是也如她所料,杨氏意外归意外,真实的反应却不大,片刻就冷静下来,了然道:“怪不得我总觉得文晏这孩子对老头子和家里的态度很不得劲。”
尤其是在老头子声称祁文晏是祁文景的私生子之后,一切就变得更加难以理解。
如果说他是老头子的私生子,那么他从进门起就膈应老头子,然后刚一入仕就迫不及待跟他撇清关系,那还情有可原,可如果他是祁文景的孽债,哪怕声称是老头子害死他娘,他恨老头子的同时又怎么会对祁文景反而不带丝毫怨恨的?甚至对自己这个嫂子和祁欢两姐弟也都算不错的。
“说起来当初父亲将这事做的确实有些冒险了,瞒着家里甚至瞒着您也都算情有可原。”祁欢道。
杨氏的思绪被打断。
闻言,她反而轻笑出声,意味深长的看着女儿道:“就这么点子事儿,我还用你特意跑来开导我?我早就跟你说了,你父亲他起码本性不坏。这事儿吧……若是一开始他叫我知道,我应该是会怕他给家里惹祸上身跟他闹,可是现在时过境迁,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了。”
她这般豁达开朗,祁欢其实是该高兴的,可这会儿心里却有几分纠结矛盾,总觉得滋味儿不太对。
她心里有话,也就对着杨氏直说了:“您现在之所以这么心平气和,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对父亲的感情淡了吧?因为冷淡,所以只看大局利益的得失,而懒得计较他这整整十八年的欺骗。”
杨氏面上却是笑容不改,“过日子嘛,也就这么回事。我还是那句话,他终究是你父亲,只要在大局人品上他不犯糊涂,我就没什么值得斤斤计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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