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府里下人刚从小侧门给他牵了马出来,就看到门口隐在石狮子旁侧的一个黑黢黢的人影。
“我的天……”看管门户的老仆人吓了一跳,险些丢了手里主子的坐骑就要拔腿往院子里跑。
这时候祁府的正门也开了,穿戴整齐的祁文晏自门内款步出来。
他目力极佳,一眼认出隐在半暗天色中的秦颂倒也不奇怪,直接抬了抬手示意老仆人:“没事,进去吧,看管好门户。”
老者定了定心,这才隐约反应过来暗处站着的这位该是自家主子的熟人。
于是,也不再多事,转身关门退了进去。
风临看了秦颂一眼,自觉牵走两匹马:“小的先去旁边候着。”
祁文晏没应声,算是默许,自己稳站不动。
秦颂一直待风临走远了些,方才沉沉的开口:“那纸卷上的内容的祁大人的誊抄的兵部战报?本侯应该也无需再去兵部核实真假了,但是你特意把它给我……又究竟意欲何为?”
该是不想叫人看到他具体的情绪,他一直站在暗处。
祁文晏也不去深究他具体的表情,只是扯了扯嘴角,反问道:“侯爷已经查阅过了?那不妨交流一下心得?”
“祁文晏!”秦颂的心情不好,压抑了整晚的情绪顿时爆发,他破天荒的呵斥了一声:“我没心情拿这种事情与你说笑,我敬你一声祁大人,是看在你我同朝为官的面子上。昨日是你先来找的我,少玩欲擒故纵这一套。”
“呵……”祁文晏可能也是头次被人这般无礼的对待,他倒也不恼,反而有恃无恐的低低笑了声。
“武成侯是难得一见的聪明人,那本官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但是赶在秦颂爆发之前,他也适可而止,重新庄重了神色道:“誊了那份东西给你送去,确实是因为本官瞧着那些战报记录觉得好生有趣。十五年前,建阳城在,除了战报上的那些伤亡,每年朝廷为了应付战事更是要投入大批的财力支撑,军备,粮草,武器这些,不计其数,但是因为建阳城的占地没什么优势,那座城池守的永远都岌岌可危。可是自从十五年前建阳城一役失利之后,虽说朝廷连丢三城,视为奇耻大辱,却是就此大幅度减少了士兵伤亡,更是大大的减轻了国库压力,从南境边关到京城,这些年百姓们全都休养生息,恢复的不错。”
秦颂死死的捏着拳头,在黑暗中盯着他,一语不发。
祁文晏道:“咱们换个思路,若将这当成一场交易的话……以十五年前建阳城的那场战损,换了后面这十五年边境固若金汤的安稳,划算啊!”
早些年,大觐的边城守卫战的确打的既持久又吃力。
可那里就是大觐立国之初所设的边境,普天之下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盯着,一个自诩浩浩盛世的泱泱大国,自然不能主动让边,露出力不从心的颓势来。
所以,长久以来,戍边、守边,都成了南境驻军甚至整个朝野上下的执念。
没有人觉得那有什么不对,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应当的就该去守。
直至——
十五年前!
麟王云骧和老武成侯秦豫丰在南境战场上那惨烈的一败!
边境线被迫北迁,重新筑起新的防线。
现在十五年过去了,虽然不得不接受当年那一战惨败的事实,可那件事也终是所有大觐人心目中耿耿于怀的仇恨与耻辱,亟待洗刷!
只是被人所共见的就只是这些事实,包括秦颂在内,明明看在眼里现在的南境边防远比当年更加容易和得心应手,却也只记得那一役战败的耻辱和伤痛,而直接忽略,不会去计较这前后的得失与不同。
或者更确切的说——
在祁文晏今日开口之前,以前是没有人敢于用商贾行事的思维去考量其中的利弊得失。
秦颂沉默着,咬牙咬到嘴巴里一片腥甜的血腥气。
最后,还是不得不艰难的开口:“所以,你是说十五年前建阳城那一战的惨败,实则是朝廷蓄谋已久,弃车保帅的计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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