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你看,你这么聪明,我一开口你便知我意欲何为,其实就算我不多此一举……这种借力打力的小伎俩,你能想不到?只是不屑于使罢了。”
余氏和祁正钰之间,几十年积怨,顾瞻说的没错,如果祁欢真想算计,自然早就掐住这个“七寸”,趁虚而入了。
可是——
她却一直也没有这么做!
甚至于——
她都不是没想过!
每回这俩人仗着长辈的身份,行各种卑劣之事,算计她,算计杨氏,甚至算计祁元辰时,祁欢都要忍不住拾起这个念头,在脑子里狠狠的过一遍。
而且,这事儿也没有顾瞻说的这么含蓄好听,与其说是“借力打力”……
或者,更确切的说是“借刀杀人”。
余氏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只要她煽风点火,顺便行一点便利配合叫余氏下手把老头子结果了,那就可以一箭双雕,将这一对儿禽兽夫妻和他们带来的所有麻烦全部就此掐掉!
这是个有百利而无一害的法子!
可是——
她就是千百回拾起来又咬牙作罢。
顾瞻给她摆的这个台阶和理由,都贴心极了,祁欢不是不感激的,感激到她一瞬间眼眶就有点发热。
可她还是固执的反问顾瞻:“我是想到了,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都没下定决心这么做吗?”
顾瞻并不想和她深入探讨这个问题,却没想到给了台阶她不下,非要揪住他不放。
他心里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眉心都跟着剧烈一跳。
他没有回答。
祁欢脸上一直严肃的表情终于有了些微松动,她唇角扯出一个艰难的有些苦涩的笑:“我不是不敢,我说过了,我胆子其实不小的;我也不是因为被所谓的血脉亲情捆绑,进而舍不得,因为我也不是什么淳孝之人孝子贤孙,我只能算是个记仇小心眼的小人。一个人,被逼急了,是什么出格的事都能做的出来的,我尤其是这样,可我之所以在他们之间一直下不了手……仅仅是因为我不想。”
祁欢其实是那种眼泪特别少的女孩子,她也不爱哭。
本来这也没多大个事儿,可是又联想到前两天宁王府夜宴上的恐怖场面,她眼泪突然就来不及控制的涌了出来。
一种后知后觉,迟来的崩溃情绪,将她无比理智清醒的大脑顷刻间淹没了。
顾瞻平时也是习惯了她肆意坦荡甚至是有些骄纵的模样,没想到她会突然就这么哭了,并且一瞬间眼泪泛滥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祁欢……”顾瞻仓促开口,喉头直接哽咽,切切实实的就慌了。
他甚至都没想到该去给她擦眼泪,整个人就那么手足无措的僵在那里。
祁欢唇角维持着那个微笑的弧度,语气自嘲又压抑:“我不想杀人,我也特别讨厌血腥味,我其实烦死了祁正钰那老家伙无休止的重重算计……或者更准确的说,我是早就恨死他了!可是就在我每次都几乎忍无可忍的时候,我还是不想动用这样的手段去算计他。”
她此刻泪眼朦胧,继续仰着头,其实泪光遮挡,已经看不清顾瞻的脸了。
她近乎是自暴自弃的控诉:“我真的特别讨厌这个鬼地方,讨厌身边机关算尽的这些人,可我就是不想算计人命,因为我害怕。从小到大,没人教过我,我也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得需要去做这样的事,我怕我一旦这么做了,以后就会自暴自弃,甚至变本加厉,那样我可能就再也不是原来的我了。”
顾瞻一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度混乱的精神状态之下,他始终没想好应该怎样去应付突然就哭得近乎崩溃的祁欢。
的是,崩溃!
祁欢这一刻的心情,是可以用崩溃来形容的。
她穿越之后的这段时间,看似是一直都既来之则来之,甚至可以说是逆来顺受的积极接受和适应这个崭新的环境和崭新的身份,可是身在异乡,做为一个彻头彻尾异类的她又哪能是没有恐慌和不安的?她只是知道,多想多思也无用,所以就不着痕迹的将这些负面的情绪尽数隐藏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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