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又将祁欢从裹成蚕蛹的被子里放了出来,但仍是把她塞在床榻里边的位置躺好,他自己躺在床榻外侧,再探了手到被子里,握住她一只手,有些筋疲力竭的低声哄道:“快睡吧,再不睡天就亮了。”
祁欢没做声,依言闭上了眼。
他看着她终于乖顺安静下来的模样,由心里狠狠松了口气。
其实这床帐里盈溢着的都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子花香,他心烦意乱,甚至意乱情迷,根本就是连安静躺着都十分艰难,时刻都想冲到院子里先冲个冷水澡。
想要换换脑子,也做不到。
索性他也便自暴自弃似的,不管了,任凭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思绪乱飞。
好歹,祁欢是不折腾了。
又过了许久,顾瞻的思维才慢慢有些许清明的回拢。
他习武之人,警惕性和观察力都比一般人更高一点,冷静下来才注意到床榻里侧祁欢的呼吸,她依旧还是没睡。
他再次皱起眉头,转头去看她。
果然——
祁欢不知何时已经重新睁开眼,正一声不响安静的盯着他看。
顾瞻与她对视的瞬间,脑子里啪的一声,又一朵烟花炸开,整个人就又不淡定了。
他强忍着心中不适,声音略带沙哑的还是尽量不暴露自己真实的情绪,轻轻问她:“还不困吗?”
“困。”祁欢也轻声的回他。
顿了一下,她又道:“顾瞻,其实我有点睡不着。”
顾瞻听她叫他的名字——
这是最近这两次见面她才自主转换过来的称呼,没有刻意询问过他的意思,自有那么几分水到渠成的默契。
其实私心上,顾瞻是打从心底里觉得甜腻的。
只是此时这个气氛之下,她这般声音软软的叫一句……
顾瞻心上就如是被猫爪挠了一下似的,顷刻间就又有点躺不住了。
他为了努力克制冲动,一时走神,没应声。
等再重新调整好心态,回过神来的时候,祁欢已经翻了个身,侧过身子对着他了。
顾瞻一口气喘上来,顶在胸口,闷得胸口那里都疼了一下。
他几乎都要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整理她脸上披散的那点乱发了,还是生生的隐忍下来,只耐着性子问:“是被喜宴上的场面吓着了?”
“嗯。”祁欢诚实的点了点头。
然后,她又裹着被子蹭过来,直接挪到了他身边来。
顾瞻并没有赶开她,只那两道浓眉拧着,眉头皱得死紧。
他静静地躺在那里不动。
祁欢就从他脑袋底下扒拉出他一条手臂,摊开,自来熟的自己脖颈枕了上去。
然后,又顺带着调整好一个最舒适的位置靠着躺好。
她的脸,贴靠在他胸前,闭上眼,就能听见他强劲有力的心跳。
顾瞻原是身体僵硬的放任她种种放肆的作为,这一刻待她安静下来,仿佛像是一只幼鸟在他怀里絮了个窝,然后安全的蜷缩起来……
他心上忽就柔软的一塌糊涂。
之前那些杂乱又混沌的心思也都跟着瞬间清明不少。
他开始一直心绪不宁,以为祁欢是在故意撩拨他,偏他是不能那般随便对她的,但同时又不忍心苛责,内心深处便是相当煎熬,这会儿才意识到她应当的的确确是被今晚的那个场面吓着了。
于是他也侧过身子,手指大大方方替她梳顺耳边的乱发。
祁欢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笑了笑,然后埋头亲吻她的发顶:“如果实在睡不着,那我陪你说说话。”
祁欢又往他怀里蹭了蹭,干脆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她没应顾瞻的话,只是扯着嘴角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我胆子没那么小,弱肉强食和先发制人的道理我都懂,你应该知道,就在前不久,我也曾失手杀过人的,今天晚上我只是……还有些不适应。”
上回她和老头子抢秦颂时,情急之下以秦颂的袖箭开路,当时那一箭出乎意料的精准,被射中的那个护卫当场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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