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正钰瞥他一眼,不曾理会他,只示意杨氏与岑氏:“你们两个也先坐下。”
杨氏什么也没多说,私底下又捏了一下女儿的手指才松开。
她在祁文景这边,却没过去挨着他,直接在离着祁欢最近的地方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
反而是岑氏那里不明所以,迟疑着又打量杨氏母女好几眼,这才慢慢走到祁文昂旁边的椅子坐下。
跟进来的四个婆子关了门。
祁欢稳稳地站在所有人面前。
关门声刺激的祁文景心上又是一惊,他险些直接跳起来。
他也不是个彻头彻尾的蠢人,现在祁正钰把他们这些做长辈的都喊来,摆出个三堂会审的架势……
屋子里就只站了他的嫡女一人。
他就是反应再迟钝也知道这是冲着祁欢的。
“父亲……”他忍不住又叫了一声,屁股底下如坐针毡。
祁正钰自祁欢出现起,阴恻恻的视线就一直逼视她的面孔。
见她居然毫无惧色一脸坦然的站着,酝酿了一下午的火气,就着祁文景这一声“父亲”直接登顶。
他抓了个镇纸朝祁欢砸过去:“你还有脸站着?败坏门风的东西!”
祁欢本来是想躲的,可是老头子年纪大了,手上没什么准头,又加上盛怒之下手抖得厉害,扔出来的东西准头就更差了……
眼见着砸不到自己,祁欢就索性没动。
祁文景终于忍无可忍的一下子站起来。
祁欢斟酌了一下,倒是拎着裙摆,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她也没等祁正钰再行叱问,依旧是打直球,自己当先什么都招了:“祖父叫我跪,我便跪了,但您要说败坏门风……孙女儿冤枉,却是不能认的。”
祁正钰怒极:“你还狡辩!”
他知道祁欢这丫头被大儿媳养得骄纵,却真没有想到她在做了如此蠢事之后,当着这么多长辈的面还能面不改色的这般狡辩。
一时之间,忽而也意识到事情发展有点偏差。
就他心里这一起疑怔愣的工夫,祁欢已经反客为主道:“不是狡辩。祖父动怒,不过因为两件事。第一,二哥哥上回失足落水,确实是我推他的……”
她话才开了个头,岑氏也猛地窜起来,惊惧不已的瞪大了眼睛:“你……”
祁文昂倒是确实不知此事,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祁文景是下意识想替女儿说话求情的,祁欢也没叫他出面,继续往下说:“我推他下水,是事出有因。起初是我大哥惧怕春闱不中,又被二哥哥压上一头,所以在参汤下药,可他只是下了微量药粉,只想拖着二哥哥不能去考试,二哥哥一早察觉此事,不仅将计就计,加大了数倍药量,报复大哥还有情可原,他甚至想一并毒杀辰哥儿,并且嫁祸我杨家表哥。我承认我推他下水,恐吓于他了,但那是因为他做事太过,有错在先,所以,我这也算替府上清理门户。”
祁元铭行事的内情,岑氏已然知晓。
听着祁欢一股脑揭了老底,她一个毫无防备,神色就先慌乱的变了数次。
祁文昂起初以为祁欢是在胡扯,攀诬他们,但是只看自己妻子的反应——
他心里也是一凉,立刻明白这事儿八成都是真的。
并且——
仿佛他这妻子和儿子都还联手瞒着他。
可是这时候,他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唯一的儿子给祭出去的,便是沉了脸道:“欢姐儿,你二哥待你纵使不够亲厚,但也没什么对不住你的,你做了错事,我们尚且没说要追求,你便要先倒打一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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