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冷笑 (2-1)

夜渐渐地深了，雾气渐浓，周围的一切都开始笼罩在这若有若无的朦胧中。树顶很高，雾气少了些，只是向下看时，团团灵雾将地面遮盖了起来，恍若仙境。

今晚是个大好的晴天，天上一轮圆月高挂。透过这树与树之间的间隙，洒下了幽蓝的光。仙境其实不是仙境，这未知的迷雾中不知隐藏着多少杀戮与挣扎。

火光还在闪着，只是比之刚才暗淡了一些。时不时发出“噼啪”声，炸开一些火花，那是干柴里尚存的油脂爆裂了开来。

战士们已经横七竖八地躺在了火堆边上，发出了粗鲁的鼾声。这些天天与死亡同在的精英们狂欢了一阵，酒足肉饱后，终于可以好好地休息了。

伤口的剧痛偶尔会让他们中的有些人发出一两声梦中的痛呼，却没有醒来。他们实在太累了！不过过了今晚，明天就将是他们回去的日子。

所以，睡梦中的他们时不时面带着开心的笑。

铁手拿起了一根粗壮的干柴添进了火堆，让这个火堆又明亮了些。火堆下的大树应该是被烧焦了一些，散发出一种潮湿的焦味。

火堆里，那些吃剩下的蛇骨也扔在一起，发着幽红的光。肉香还在持续，混合起来味道变得异常奇妙，冲击着嗅觉器官。

巨树丛林中，闪着的都是点点冷光，不知是发光的植物还是饥渴的肉食动物的眼睛。树顶的这火堆成了附近最亮的点。

但没有动物敢去那里。或许刚开始的日子有不开眼的去惹了这火堆的主人，结果都成了他们的日常。来去几回，就再也没有敢去的了。

所以，现在的铁手一点都不担心。看着熟睡的手下，他也很放心。习练武道到了养气境，呼吸之间都能与天地灵气沟通，寒暑的感觉早已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咔嗒”一声，他把自己的铁手卸了下来。这是一只精巧的铁手，军的机械师特制，能够与仅剩的手肘完美结合。最重要的是，身为合气境的他能够用灵气触手巧妙地控制着铁手，就像自己原来的手一般灵活。唯一的缺陷就是原来的手要重得多。

“我有一只铁手，大哥有一只铁脚。我们都是断手断脚的人，为什么偏偏都喜欢上她呢？她又有什么好呢？”

铁手低声地自言自语，脸上是自嘲的神情。他口中的她自然就是那个酒馆中的女员工——柳氏。

看着跳动的火光，火光中仿佛出现了她那姣好的脸，然后渐渐地缩小，直到出现她惹火的身材。那一皱眉，那回眸的每一次笑，还有她那好看的鼻梁旁的小皱纹都是那么的可爱。

虽然她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但她还是那么迷人。为什么我要喜欢她呢？为什么大哥也会喜欢她呢？

铁手呆呆地看着火堆，思绪翻涌。

他是十年前那场大战的幸存者，也是功勋卓著的老兵。本来，他是可以在焦土镇与铁脚一起做些黑甲军的辅助工作，维持焦土镇的治安秩序之类的。

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干这种活其实就相当于安享晚年了。本来他也乐意就这么告别刀口舔血的军营日子，天天躺在酒馆房顶晒太阳的。

但，这个女人的到来却改变了一切。

他不想和大哥争，他知道大哥其实也不想和他争，所以一直僵持着。但最后，他还是选择了离开，重新回到了这与死亡同行的生活中。

我这算逃避吗？我这样做是对的吗？

铁手有些迷茫，他很矛盾。他忽然觉得坐在这个森林中，也是一种享受。四周浓郁的灵气冲刷着身上的每个毛孔。如仙境般的雾气，还有这月光下一棵棵沉默着的大树。

这儿是如此的安静，只有眼前士兵的鼾声和火堆偶尔的爆裂声。如果这时候她也在这儿，会不会喜欢呢？

铁手遐想着，闭上了眼。

合气境强大的灵气吞吐能力令他思维活跃，毫无倦意。渐渐地，他的灵觉开始扩展了开去，犹如无数的触角向着四周探索而去。

小屋内，小妖兽在发出轻微的鼾声，看来也是累了，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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