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点石成金都是对未来的透支。
张执象所用的办法也是一样的,因为双方的交锋逐渐明牌的缘故,接下来两天倒是很和谐,在张执象讲完《炁体源流》后,承天门的大门终于开了。
一辆马车缓缓驶出。
锦衣卫镇抚使赵克戎邀请张执象登上了马车,独自一人单刀赴会。
马车行驶到乾清宫前才停下。
张执象走下车,看了眼宫殿上的牌匾,便淡然的迈上台阶,向宫殿内走去,丝毫没有在乎两旁寒霜凛冽的甲士。
杨廷和坐在原本属于皇帝的书桌后,翻看着奏章的他淡淡的说道:“没想到你敢一个人来。”
张执象没有回答他。
而是问道:“相比于洪武、永乐两位大帝,你觉得你有资格坐在这个位置吗?”
乾清宫,乃皇帝寝宫。
这张书桌,也是洪武、永乐两位大帝曾经用过的。
杨廷和不以为意的笑笑,说道:“你所说的大帝不过是将天下的权柄收于一人之手的独夫罢了,将自身的欲望宣泄于四海,将天下的功绩囊括于怀中。”
“你谈洪武,谈那些丰功伟绩,却不谈在那些丰功伟绩下牺牲的人。”
“你将盛世归功于皇帝一人,却忽视那些为天下兢兢业业的臣子们,我们为天下的治理而劳心劳力,太祖却防我们甚于防贼,视我等如仇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天底下没有这种道理。”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别说住在乾清宫,用洪武的书桌。”
“我甚至想挖了洪武的陵墓。”
大逆不道的言论足以诛灭九族,当然,皇帝都杀过,杨廷和自然无惧死人,他有自己的道理,对忠君爱国之人嗤之以鼻。
“皇帝是独夫,那你们是什么?蠹虫?”
“不,蠹虫可没有你们丑恶。”
物极必反,权柄的终点,个人私利的终点,帝王反而是站在百姓这一边的,因为帝王与国家的兴衰是荣辱与共的。
而这些士大夫,完全可以“水太凉”,喜迎王师便是了。
换个朝廷,一样当官。
他们在乎的从来只有自己的利益,每一个王朝,都是帝王与这些人的争斗当中结束的,最具表现力的就是土地兼并。
当这些人将土地兼并到一定程度后,王朝就会覆灭。
没有皇帝希望亡国。
国家越是强大,皇帝的权柄就越大,所以,每个皇帝都希望国家能够强盛,当然,他首先得是皇帝,而不是满清的酋长。
大多数情况下,皇帝与百姓的利益是一致的。
张执象想要济世救民,那他就是天然的帝党,特别是看够了士绅豪商的贪婪跋扈之后,看清了他们是怎么一步步掏空国家之后。
他对这些人的厌恶已经到了极点。
杨廷和挑了挑眉头,说道:“还真是犀利的言辞呢,我们好歹维持着这个国家的治理,倘若依你所言,权柄全部掌握在皇帝手中,那一旦出了个昏君,那国家不是顷刻就亡了?”
张执象却奇怪的问道:“自古以来,昏君难道可以掌握皇权?”
杨廷和愣了下,随后大笑起来。
是啊,昏君怎么能够掌握权力呢,每一名皇帝拥有的只不过是名义而已,权力来源于对天下的驾驭,驾驭不了天下的皇帝,永远都只能是权臣的傀儡。
而能够驾驭天下的皇帝,哪怕他是一名暴君,也是利大于弊的。
例如最具代表性的暴君——始皇。
“当真是精彩的辩论,如果是嘉靖听到了,必然欣慰无比。”杨廷和拍着张执象的肩膀,表面上是称赞,实际上则是嘲讽。
“不,你又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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