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鹞子率先出声,道:“若要去他们那,我也同去,我懂回鹘话,能做个通译。”他当时被沙州派去成都,看来不全是因为他武勇,这厮还是个多语人才。
张承奉转向浑鹞子,指着远处河边的回鹘营寨问道:“你认得他们吗?”张淮诠曾和这些合黎山外戈壁上的回鹘人交过手,前些年还打过大仗,沙州军将对这些回鹘说不上知根知底,但也不是毫无了解。
浑鹞子望着军寨,开口道:“看样子像是药罗葛部的旗子,不过不是他们那回鹘王的牙帐。帐里头怕是个狄银之类的。”狄银也叫特勤,一般是回鹘汗王给诸子的称号。
阴清儿也跟着点了点头,张承奉转头看向他问道:“阴军使,能打吗?”
阴清儿摇了摇头:“这伙回鹘人不多,要是镇中那些军人愿意和我们合兵出击,倒不是不能打。不过如今他们人心惶惶,让我们进城还是看了那些凉州牙兵的面子。凉州使府明显不愿意和这伙回鹘交战,回鹘人不打过来,城中镇将肯定不肯开门放我们出战。”
张承奉点点头,沉默一会,对敬翔道:“那我们和索防御使那一样,要被困在这城内了。”
敬翔点点头。
张承奉沉默一阵,突然提起了件不相干的事情,道:“子振,不觉得删丹镇给我们安排的营房安置不开我们这些人吗,你寻人说道说道,让他们给我们换一处。”
……
刘少晏这几日在删丹镇内常有城中镇兵找自己打听消息,镇兵和周围的民户都急着等翁郜命令撤回凉州。不过如果真撤出此处,凉州就彻底了失去了日后反攻甘州的桥头堡,再说凉州如今田地不够,也不知如何安置这里的人。
这事情自己说了不算,最终还是得等使府的决定,也不知翁尚书怎么想。隐隐间他有些不算太好的猜想。
这一日,天宝传来消息,梁都头那已经和天宝戍军交接好了,如今两都合兵,军势不下千人,已经出了天宝县,不出两日便能到这甘州。
日头西垂,即将落下西头的平野。张承奉身边那个叫敬翔的文士却来请刘少晏到沙州人马驻扎的城北一处空营房一聚。只当是沙州人要请自己一同喝酒,刘少晏欣然同往。不过当带着几个兵士进了沙州军被安置的这处城墙跟下的院落后,刘少晏便感到其中气氛不大对劲。
院中的沙州兵居然都披挂整齐,穿着铁甲皮甲,俨然是要上阵出兵的模样。不少人都亮出了手中的刀剑,拿着砥石不时摩擦,火光四溅。外院一处小门连通着侧院木栏圈出的马厩,此时不少沙州兵已经将马牵到了院内。
敬翔领着刘少晏不断深入,到了院中一处贴着城墙跟的门廊下,门廊靠着城墙一处地方蒙着一块油布。张承奉戴着凤翅兜鍪,一身银白铁甲,腰间横着长刀,他那匹青骢宝马就拴在廊前,角弓箭囊俱在鞍上,这几日见过的阴清儿、浑鹞子、张嗣节几个也都甲胄齐备,围在他身旁。
只不过张承奉兜鍪缨枪上的红缨被卸下,换上了一条白叠布。
刘少晏这才注意到周围沙州兵头上都整齐地带着白色的抹额。再说张承奉身上这身甲胄不是凉州翁尚书给沙州张尚书的酬礼吗?
刘少晏还在目瞪口呆。没等他说话,张承奉见人带到了,便先起身行了个礼,走了两步,撩起身后的帘子。行动间张承奉身上的铁甲甲片碰撞,叮当作响,那条白色抹额的布脚也遥荡了起来,翁郜给张淮深备下的是一副中原形制的重甲。此时张承奉身着银甲,底下还是自己原来一身白袍,颇有几分风采。
帘子掀开,后头是两个黑黢黢的大洞。删丹镇墙矮,墙底厚度也就一丈多些。如今这夯土的城墙上居然被凿出了两列可供人马通行的小道,墙内木制筋梁裸露在外。此时虽未贯通,但单看这深度,刘少晏豪不怀疑再来一镐子便能砸到城外。
张承奉放下帘子,看向刘少晏,笑道:“我们这就要趁着天黑夜袭城外的回鹘人营帐,镇中那些老弱兵将指望不上,梁都头人马未到,城中也就刘押衙你领着的那些使府马军能用,你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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