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等 (2-1)

以那院落为中心，升腾而起的黑雾，将方圆数百丈都笼罩了起来。此间的一切生物，转瞬间便开始腐朽、凋亡，像是生命尽数被啃食殆尽一般。

原本茂密的杂草，顷刻便化作飞灰。

就连阳光，在照射到黑雾之上的时候，似乎也黯淡了许多。

庭院之中，老者全身的黑气变得愈发凝实，原本还显得有些虚化的触手，也逐渐变作了实体。

并且，他原本被宁长逸斩断了的右手，在那断面之上，从血肉之中，也不断有浓黑的雾气流荡而出，黑雾不断变化着形态，终于渐渐固定成了“手臂”的形状。

姑且将那东西称为手臂，它上面长满了各式各样的凸起，且这条胳膊的大小远长于老者的左臂，那离奇诡异的形态，仿若是地狱中有恶魔窥探而出，好奇地往人世伸出了一只手。

而此前一直袖手旁观的中年男人和年轻女子，此刻也像是看到了什么污秽不堪之物。

男人握紧手中长剑，但那架势却并非针对宁长逸，而是在警戒着那位恐怖的老者。

随即，女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男人会意，两人当即一个跃身，直接飞上了隔壁房子的屋顶。

在屋顶站定以后，二人满脸警惕的看着那仿若魔神化身的老人，神情尽是凝重，男人手中长剑更是微微泛出寒光，这是体内真气以特定方式运转，同时武器被纳入真气运行体系的证明。

此时男人随时都可出招，并且气势远比刚才刺杀宁长逸时更加强盛。

“计划的事怕是做不成了。”女子开口道。

“且观其变。”男人回道，语气尽是凝重。

宁长逸艰难地爬起，他用木剑杵地，支撑着身体，挣扎着从废墟中站了起来，头上还顶着半片碎瓦。

“咯咯咯咯咯咯……”

老者又怪笑了几声，此时此刻，他的声音已与之前大不相同，沉重又沙哑，准确点说，那嗓音根本不像是从人的喉咙中发出的。

不过，此时的老者，还能否继续被称之为人，答案似乎也没那么确定了。

宁长逸拍掉头上的碎瓦，他目光凝重，脑海中快速思考着应对之策，再次确认了下万年歌中的天命筹，他估算着这些天命筹全部用光的话，能给老头造成多少伤害。

“你很有想法，小朋友。”

老者朝宁长逸慢慢走来，他步伐缓慢，每一步都仿佛重若千钧，又像是身上背了什么沉重又恐怖的东西。

他的声音听得宁长逸几欲作呕。

在走进屋子前，老人像是想起了什么，他转头看向不远处屋顶上的两人，对他们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看见老者恐怖的笑脸，男人和女子顿时浑身绷紧，那种感觉就像与老虎对视的兔子。

“难道他发现了？”女子按住心口，强作镇定地说道。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沉默。

“我们现在要逃吗？”女子又问。

男人却摇了摇头：“逃不掉的。”

没继续理会屋顶上的两人，老者迈步走进了屋中。

在他进屋的一瞬，宁长逸陡然闪身，木剑朝着老者的脸飞速劈来，他速度极快且力道不凡，远超一般的九品修士，木剑发出撕裂空气般的破空声，让人只能看到空中的一道残影。

“铛！”

老者的反应却亦十分迅捷，没有眼白的双目，仿佛能洞悉宁长逸的内心想法，漆黑的触手来回扫荡，与宁长逸手中木剑激烈碰撞着。

两人的动作都快到几乎看不清，短短片刻，便已交手数十次。

宁长逸的攻击每每都只差一点，就能对老人造成伤害。但老者却像是早就清楚他的意图，总能提前做出应对。

终于，趁着战局僵持，老者背后的一条触手，遽然刺出，轰然打在宁长逸的手臂之上！

那触手上面，雄浑而污秽的真气，在接触到胳膊的刹那，砰的炸裂，宁长逸身形顿时倒飞出去，退了十数丈，重重砸在院墙上，墙上石砖当即碎裂，石灰大片大片地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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