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望月 (3-2)

“两日后，我们下山，观钱塘潮。”谢珉书道。

“好的小姐。”丫鬟努力平复着情绪，好让自己的语气不至于出现异样。

谢珉书不再言语，她将目光从瀑布移开，抬头望天，明月高悬。

又一阵冷风吹过，拂动了她的长发。

——那人是否也在望月？

片片月光温柔地洒落，洒在瀑布中，洒在水潭边，洒进山崖下木屋的窗里，也洒在她仰起的鹅蛋脸上。

*

宁长逸突然想起这个中秋，还没好好赏过月。

仪式感总还是要有的，于是他从床上起身，推开窗，一股凉意从外面钻了进来。

他将脑袋伸出窗外，夜已经深了，月亮也显出几分孤寂。

“姑姑，你睡了吗？”他问。

无心一直都在闭目打坐，她回道：“没有。”

“姑姑，不来看看月亮吗？今年中秋还没有赏月呢。”

无心睁开眼，也起身走到窗边。

姑侄二人一齐抬头望月。

无心突然开口道：“两日后，钱塘江便要起潮了。”

宁长逸点点头：“钱塘潮我以前去看过，却是很壮观。姑姑也想去观潮吗？”

小时候他曾和谢珉书一起去看过，小萝莉差点就被飞起的潮水，淋成了落汤鸡，幸亏他当时带了把伞。

无心道：“若有机会，自当去看看。”

随后，二人又陷入沉默。

宁长逸想了想，问道：

“姑姑，你说这里有我的命灯，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无心道：“是一座塔。”

“塔？”宁长逸不解。

无心点了点头：“长乐琉璃塔。”

宁长逸没有听说过，他自然没有，因为这座塔被重重禁制封锁。

“到时候我们便去拆了那塔。”无心又道。

“那为何我们现在不去？”宁长逸突然来了精神，正好现在夜深人静，岂不是打家劫舍的好时机？

无心却摇摇头，道：“塔之禁制与大虞气运相通，非仙人不可破。”

宁长逸想了想：“那我们岂不是也破不了塔。”

“可以，”无心道，“命灯点燃的时候，塔的禁制就会被解开，在此期间即可破塔。”

宁长逸点了点头，他要捋捋思路，现在的情况就是，自己的命灯是一座琉璃塔，平常有强大的禁制，只有在命灯点燃的时候，禁制才会被解开，也只有在这个期间，才能破塔。

“命灯燃尽的话，我就会死？”他问。

无心点点头：“燃尽之前，破塔即可。”

宁长逸明白了，也就是说只有在命灯点燃的时候才有机会，然后在命灯燃尽前破塔，自己就不会死。

“那命灯从点燃到燃尽，需要多久？”宁长逸又问。

无心转过头，看了眼宁长逸，道：

“大约一个时辰。”

——啊？

宁长逸有点懵，时间就只有这么点？

他挠了挠头，突然想起什么，道：“姑姑，您之前说只有余杭郡守才能点燃命灯，那我们在点灯前把他干掉不就行了？”

“不可。”无心道，“其身边必有高手坐镇，而且死了一个郡守，朝廷也会再任命新的。”

宁长逸叹了口气，的确是他想当然了，朝廷四品大员若是那么好杀，大虞早就亡了，而且姑姑说得对，死了一个郡守，朝廷会再派新的，只要命灯不破，他的命就始终捏在别人手里。

“姑姑，我们有几成把握？”

无心认真想了想，才道：“不到五成。”

“如果失败会怎么样？”宁长逸又问道。

无心闭上眼睛，沉默了很久，道：

“那时你我都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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