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中下旬,京城正是暑气渐消、凉气初生的时节,即将迎来一年中最美的季节。徐生洲在京城读书这些年,最喜欢的就是秋天。不是因为天坛的菊展,也不是因为香山的红叶,而是每当此时,天空瓦蓝,云淡若无,空气清冽,涤荡肺腑,站在教学楼上,可以轻易看见数十里外的燕山余脉,让人胸襟开阔、神清气爽。
本来以为大学毕业,就会很难再见到京城的秋天,没想到自己因缘机巧,又杀了个回马枪!
他在周日晚间,拖着很简单的行李来到学十八楼309室。这是毕业前成老爷子给自己安排的宿舍,倒省得他来回倒腾自己的那些家当。
宿舍的门虚掩着,里面还有灯光。
徐生洲倒不意外,因为之前安排宿舍的时候就说过,这是双人间,研究生都这样住,作为院士弟子也不例外。他只是好奇自己的新室友是谁?
他轻轻地敲了敲门,然后就听见屋里有人应道:“进来。”
说话带着煎饼卷大葱的味儿,估计是齐鲁人。徐生洲推门进去,就看到有个昂藏的青年人只穿着个大裤衩,洒脱地坐在电脑前打游戏,正玩得不亦乐乎,便笑着主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徐生洲,也是住在这个屋里的,咱们算是室友,以后请多关照。”
“徐、徐神?”那人听到徐生洲的名字,顿时手忙脚乱地叉掉游戏,拘谨地站起身,“我、我就是周末玩玩,放松一下。对了,我叫任红山,是鲁南师范大学考过来的,是章坚智老师的学生。”
徐生洲大概明白他为什么拘谨。
鲁南师范大学嘛,被人调侃最多的著名考研基地之一,因为京城师范大学素来门庭广大,对考研学生的第一学历不太看重,所以很多人都把她作为跃迁的平台,不少院系的研究生,齐鲁人能占三分之一以上。被人嘲讽得多了,心里上难免会有低人一等的感觉,尤其是在面对土著的时候。徐生洲倒没有所谓的“学历歧视”,自己能从县城的普通高中考到京城师范大学读本科,就不允许别人从齐鲁的普通高校考到京城师范大学读研究生?没这样的道理!
他放下行李箱,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章老师的学生啊?那你有福了,他为人治学都超级nice的。大一的时候章老师还教过我,后来对我帮助指点也非常大,说起来咱们还算是同门师兄弟呢!”
“不敢、不敢!”任红山嗫嚅着说道。
徐生洲有些纳闷:“你紧张什么?你坐呀!”
任红山态度很恭敬:“徐神面前,哪有小弟坐的位置!”
“徐神?什么鬼!”徐生洲刚听到任红山这么叫的时候,还以为他把自己的名字听错了,只叫了前面两个字,没想到却是给自己加官进爵。
任红山道:“系里的师弟、师妹都这么叫啊!说你虽然是学计算机的,但是数学非常厉害,一年之内发了一篇‘四大’、一篇SCI、三篇中文核心,另外还发了一篇计算机的顶刊,是数学方面的顶级大神,不比燕大疯人院的那帮子人差。章老师也说,让我跟你好好学学。”
学什么呀?一起去电影学院门口看美女,等煎饼老头再送个系统?
再说,我就是个挂壁,疯人院那帮子人可是真才实学,怎么好比?
徐生洲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咱们是室友,别整那些虚的,叫我名字就好。当初章老师对我,那可真是贴心贴肺。要是没有他,估计我连第一篇论文都发不出来。既然你是他的学生,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吩咐,能帮的我一定帮。”
任红山双手抱拳:“那我先谢谢洲哥!听说现在数院研究生要毕业,必须要发一篇SCI,说实话,我心里挺没底的,毕竟大学四年除了准备考研,在专业课没花太多的心思,选修课都选了那些简单的、容易拿高分的。开学这几天,听老师上课,看老师列的书目文献,我头都是大的。数学这东西,简直太费脑子了,想想洲哥学计算机的同时,还能把数学搞得明明白白的,小弟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徐生洲仰头四十五度看天:“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把自己弄得满身才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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