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是我,阿迟。”傅燕迟浅声道。
意识到他是在给谁打电话,贵叔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背脊也下意识挺直。
那头似顿了下,传出男人声音越发威严,细听,能听出一种绷紧后的生硬,“哦,是你啊,什么事?”
“爸,你在湛市那边有没有工业局人脉?”
“问这个做什么?”
“我这里有点事,想请您帮个忙。”
电话挂断后,傅燕迟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站起往堂屋走。
屋里老小已经睡了,靠门的一个房间亮着灯,就是他跟贵叔今晚住的地方,“贵叔,晚安,进屋记得栓门。”
贵叔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才发出一声无声叹息。
明明是两父子,打个电话却跟陌生人一样客气生疏。
这辈子,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看到先生跟董事长之间变回父子该有的样子。
不过,能让先生打电话给董事长求助,看来先生对桃溪村的事情,比他以为的要更上心些。
相继进屋睡去的两人,看不见半空中飘着的小蛋人。
小蛋人两手抱臂,犹豫了好久,才啧的一声,把一道紫色运气没入傅燕迟眉心。
看在他出手帮桃溪村的份上,给他加持点运气。
这样,桃溪村的事情能办得更顺利些。
“亏得你贡献了不少能量,不然这点运气我才不给你。”黑着蛋脸飘回小崽儿身边,跳进意识海前,小蛋人又在娃儿小鼻子上踩了一脚。
这种带崽儿的奶爸生活,真真让人抓狂。
……
京都,燕家。
同样的月夜,晚十点。
两鬓霜白的中年男人坐在客厅沙发,手边是刚挂断的电话。
头顶水晶吊灯炽白光亮打在他身上,照出他严肃威严面容,也照出他身上缭绕的落寞。
“董事长,我马上给湛市那边打电话。”祥叔就站在男人身后,刚才的电话响的时候,看到来显上的电话号码,他立刻就去喊了董事长。
彼时董事长已经睡下,听到是谁来的电话,飞快冲了下楼,连外衫都没来得及披上。
京都的十月,天气要比南方凉得多。
“阿迟的声音,比几年前听来又成熟不少……也对,他今年都二十七了吧?”男人似自言自语,点点头,“去吧,跟那边说,把那些工人的工资一并讨回来。”
“是。”祥叔立刻着手去办。
等人离开了,燕淮才抬起头来,怔怔看着对面失神。
偌大别墅,妻子去了惠城,小儿子夜不归宿,大儿子长年不归。
如今的他就像个孤家寡人。
明明是想抓住守住对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最后却一样都没抓住。
……
在陌生的地方,躺在陌生的硬得硌骨头的木板床,傅燕迟却睡了个大好。
早上,是在一阵雨声中醒来的。
房里只剩下他一个,贵叔应是早就起床了。
虚掩的房门外头,堂屋里,有小娃儿说话的声音,还有大人交谈声,许是怕打扰他睡觉,都特地把声音给放轻了。
“村长爷爷,二伯,我给你们煲了大业叶茶,就快煲好了,等会拿水壶装了给你们带在路上喝。”娃儿轻声道,“婆婆说去湛市要坐好久的车,路上肯定会渴的。”
“好,村长爷爷就等着七七给我烧茶带上呢,瞧,爷爷连水壶都带来了。”
“七七,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喏,二伯的水壶也带来了,给二伯装满!”
“好,七七一定装满!”娃儿笑声咯咯咯的,又奶又脆。
间中还传来老妇人声音,“起这么大早,早饭都吃饱了吗?待会我再去烙几张饼你们带上,现在天气凉了烙饼没那么容易坏,能放上一天的。”
傅燕迟睁开眼睛,起身下床,面前就是一米见方的木窗户,窗已经关上,但是雨声清晰,在窗棱上还能看到被雨水氤湿的痕迹。
他翘了翘嘴角,伸了个懒腰,走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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