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浪不需要大,却掷地有声。
宗亲百官俱在,众人心中各有计较,但都不敢出声。
赵成宁却是冷哼一声,他猜到有人会数落这些罪状,所以早有心理准备,当即回击道:“朕是怠政,但有虞后主持,内阁打理,朝廷清明,万民归心,又有何不可?”
“哈哈哈……笑话!天大笑话!”
张愚大声嗤笑道:“内阁打理?一群国之蛀虫,只顾中饱私囊、结党营私、草菅人命,竟成了朝廷依靠!”
“万民归心?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食不果腹饥寒交迫者不胜枚举,天子竟不知!”
“虞后主持?”
“后宫乱纲,国戚把政,祸国殃民!”
“虞氏妖后,本为先帝侍妃,却爬上了原太子现天子的卧榻。”
“人伦何在?廉耻尚存否?”
“昏君妖后,尔等罪过,纵使我手中有铁笔银钩亦罄竹难书!”
“天道蒙蔽,国之大乱将启!”
“哈哈哈……”
众人看着张愚越说越癫狂,有些人心中偷乐,有些人敬佩,更多的是眼观鼻鼻观心好好看戏。
“哦?说来说去,这一切,都要归到孤的头上?”
一道清脆银铃声响起,原本默不作声的虞后见话题最终还是扯到自己身上,冷冷回了一句。
一双凤眼更是在一旁列位的赵氏宗亲和自诩清流孑然一身的数十位大臣脸上扫视一圈,心中冷笑,猜测今日说不得就是其中某些人在背后作妖。
“非也!非也!怎是你一女子之过!”
张愚接过话茬,听起来还以为他在说软话,却话锋一转,令人应接不暇。
“确切地说,应该是你们夫妻二人合力乱国。”
“一个不忠不孝,一个不伦不类。”
“两个魑魅魍魉苟合在一起,成就这一番龌龊好戏,千古难寻!”
“说来,不就是一对奸夫淫妇,仗着权势在手,让圣贤书都黯然失色!”
“罢了罢了,国运如此,奈何忠臣太少,直言不讳者更是打着灯笼也寻不见啊!”
“哎,可叹!可悲!”
听着张愚感叹连连,全场几乎昏厥。
当众直呼天子和虞后奸淫苟合?何止胆大妄为!
“来人!拿下!”
虞后一张脸抽搐,不再顾忌先帝灵位,下令护卫动手。
“不必!”
将手中灵位恭敬摆在高台上,张愚衣袖一甩,抬头挺胸说道:“来吧,就让我满腔热血,将这一地污浊清洗干净!”
“看来还真是忠臣!如此视死如归,岂能不成全你!来人擒下,就在广场上架锅,今日便将这贼子活烹!”
得到虞后下令,两位护卫将张愚反手扣住,强行架到殿外。
张愚并不反抗,满脸都是赴死成义的豪迈之情。
此刻,他非但不怕,反而满心振奋!
气息!终于感觉到气息了!
是浩然正气,虽然微弱,却真真切切感觉到,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沿着毛发细孔钻入体内,在不断洗涤自己的灵魂。
不同于之前与虞得理的小打小闹,这回他终于感觉到,证道之路已经开始铺就。
内侍取来一口大锅,底下架了干柴草垛,很快燃起熊熊烈焰。
张愚坐在锅中,清水漫过胸口,开始变得滚烫。
“庸臣,你若求饶,重说一遍,孤允诺,可饶你死罪!”
虞后站在祖庙殿门口,遥望锅中之人,满脸自信说道。
心中还在谋划着,一会此人服软,再顺势引导一番,将幕后指使供出,或者直接推到某些人身上,那今日这场乱局说不得会有意外之喜。
许多老臣见状,自然懂得虞后的小心思,一众宗亲更是挑眉瞟了她一眼。
然而,张愚却是冷笑一声斥道:“妖后,你切莫手软。”
“余自幼苦读圣贤书,当懂得孝悌廉耻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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