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出戏码,已经是明刀明枪地在害他了。
所以怎么摆平老胡,成了当下的首要任务。
“老孙,你现在什么想法?”
孙向魁拧着眉毛,好像在苦思。
此时天已经黑透了。
邢远从暗影中,摸回了牛车这里,没有被任何人注意到。
他把绳索又按原样套回了手上,不声不响地坐在了稍远一些的地方。
“别问老孙的想法了,你先看看鞑子。”
邢远突然出声,吓了范则一跳。
再往鞑子那边一瞅,嚯!
好家伙,这是紧急集合了吗?
只见一群鞑子,远远站在那边。
有抱着膀子的,有托着下巴的,还有在地上蹲着傻乐的。
“他们看啥呢?”
范则有点蒙,向两位参谋问道。
孙向魁面色尴尬,假装整理衣角。
邢远就直接了当:“等着看你的活春宫呢。”
范则:“啊?”
邢远:“啊。”
范则身体蓦地传来一阵不适,
感觉有点恶心,打心底里的厌恶。
他在书上看到过,知道这个年代的士兵,是多么的没有底线。
不止是鞑子。
即便是大明的不少官军,对待百姓,也是同样的恶劣。
而且,更让人心寒。
我又不是大木老师,用得着你们围观?
范则表情凝重了,心底一股血气不停向上翻涌。
不是因为受到了侮辱。
而是他终于切身地体会到,这个年代的残酷与无奈。
遑论他现在所遭受的,还不及战乱中那些百姓的万分之一。
“邢哥,伤好了没?”
邢远晃晃身形,松了松肩膀:“打十个没问题。”
范则点点头:“要不,左边的十个给你,右边的十个给我,咱们干他妈的!”
邢远轻笑一声,气势陡然涨起,无声地回应着范则。
孙向魁听两人话风不对,顿时紧张起来。
“冷静,冷静。”
他按住了范则由于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身体。
“老孙,你是不是怕死?”
范则语气平淡地问道。
其实今天孙向魁在营账外,担心和焦急的神情,他是看到了的,也不觉得那是装出来的。
在范则的心里,已经有些认同这个怪异的老小子了。
虽然还没到要鱼死网破的程度。
范则也没真的打算现在上去玩命。
但他想先问清楚孙向魁的态度。
要是孙向魁不想跟着冒险,范则不会强求。
只是后面很多事情,也不能带他一起参与了。
“没错,我老孙怕死。”
听孙向魁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虽然早有预料,但范则还是不免有些失望。
但孙向魁马上又说道:“但我怕的是白死,送死,死得窝囊。若是为生民、为社稷,便是剐了孙某人,也绝无二话。”
“可若是为了匹夫意气,害了我老孙的性命,害了那车夫们的性命,害了这无辜女子的性命,我不愿意!”
范则一怔,这些和车夫与风尘女有什么关系?
但他马上就想通了。
他们会被当成同谋。
一个不留。
鞑子是不会讲道理的。
宁杀错,不放过。
至于杀了车夫谁来赶车?
鞑子不是不会赶车,只是嫌麻烦。
但与其在身边放着一群随时会“造反”的不定时炸弹,不如全砍了。
想到这里,范则对孙向魁又高看了一眼。
当然不是因为他承认怕死时的坦然。
也不是为那什么生民社稷论,这玩意儿狗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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