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隔扇,踏进草席房间,正面的墙壁上张满了那滑稽的黑白帷幕。左手侧是没有帘子的窗户,从中射入的水银灯光照亮了安置在右手边的祭坛,令本色木料做成的祭坛散发出模糊的光芒。已经这么亮,看来备好的光石派不上用场了。
以防万一。周意再次检查了天花板的四角,果然没有设置留影一类的东西。
呵,也没这个必要吧。
房间里没有任何值钱的玩意,老旧的草席上还到处起着毛。
这房间平常大概是小区居民们用来商讨事情的地方吧。谈谈最近垃圾分类又马虎了,说说不来开会的住户的坏话,肯定都是这一类的话题。
祭坛十分简朴,左右两侧都插着纯白的菊花。在黑暗与静谧的映衬下,花儿的芳香倍感强烈。
周意抬头看向在中央最高处挂着的遗像,她在黑框里笑着。
遗照用的大概是她学院毕业时的照片,她穿着旧式的校服,脸上也没有化妆。头发也是,现在看去,还是扎得那么土里土气。
再怎么说也太难看了。
好好打扮打扮,头发整理整理的话,她明明也很有魅力。脸庞看上去有些肿,说不定是照相那天早上睡过头了。
这么说来扎成那样也是为了掩饰头发睡乱了吧。
这家伙好些时候糊里糊涂的,拜此所赐,总是在重要场合失态。
这下子,每当今天来最后作别的人们想起她时,脑海中就会浮现出这副难看得出奇的面孔。
说来也确实有她的风格,真是不像话。说她糊涂吧,打从一开始,怎么就突然死掉了呢。
周意收回了神,再想下去怕是又要回到几天前那种黑暗日子了。
遗像的下方立着牌位,上面写着很小的几行字。
他一直很好奇,别人会用怎样的话评价死者,可是太暗,看不清写了什么。而接下来,他面前的棕箱无疑就是放置尸体的棺材。
想必她正在里面沉眠着吧。
手掌抚摸着棺材表面,盖棺布粗糙的触感透过手套传来,瞬间,让他的后背感到一阵莫名的恶寒。
周意的目标是打开棺盖,将她带走。
这么一想,突如其来的紧张感使他浑身僵硬。深吸了一口气,在心中念叨几句之后,抖擞抖擞身体开始动手。
首先,必须把棺材前面的灵台挪到不碍事的地方。
他本打算连带着上面放的香炉和烛台一起移开,但害怕手底下太紧张打翻了东西,反而弄出更大的动静。
在这儿就算多花点时间,也应该选更可靠的做法。
思索片刻后,周意跪在草席上,把上面放置的物品逐个挪到了房间角落。
东西没多重,他的手却不停哆嗦,喉咙也很焦渴。
刚才为止还没有半点现实感,转眼间他却紧张了起来。
过度的紧张和焦躁会导致注意力和集中力极端低下。他一边行动着,一边担忧有没有犯下意想不到的疏失。
无数次确认过身边没有容易碰倒的东西后,周意终于把手放在了棺盖上,心里涌起一股亵渎神圣之物时那没有来由的恐惧,一瞬间踌躇了。
看来自己多少还有笃信鬼神的时候。
周意强颜苦笑了一声,双手又重新抓紧了盖角。缓缓揭起棺盖,把它往旁边错开时,棺盖与棺木摩擦,发出了出乎预料的巨响。
此前一片静寂,这声巨响听上去撼动了墙壁与天花板,吓得他胆战心惊。然而他却没有停手,就这么掀开了棺盖,并成功一声不响地把棺盖放在了草席上。
棺中的人露了面貌。
透窗而来的光线十分微弱,棺木中萦绕着浓郁的黑暗,但纯白的装束与肌肤依然模糊地勾勒出她的轮廓。
这一刻,他终于得以亲眼确认,在那里躺着的,毫无疑问是公阳葵。
之所以周意会感到与生前的印象有难以言喻的区别,不单因为这是遗容,还有经过了化妆的因素吧。
专业人士经手的化妆毕竟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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