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母亲 (2-1)

“赞美女神。”亚恩诚惶诚恐，“只不过，这批容器成型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阿让机械般地转过头，慈祥的面容在亚恩看来却森然恐怖：“还要多久？”

“大概需要八个月。”亚恩咽了一口唾沫，低头看着地面。

“太久了，亚恩。”阿让皮笑肉不笑地说:“女神等不了那么久。”

“六个月……必要的时候，可以使用圣光催熟那批容器。”他说，苍老的面容上是一双含着热烈光芒的双眼。

光从表面上看，谁都会认为这肯定是世界上最神圣的人物。

“可是，圣光……”亚恩犹犹豫豫。

“好了，亚恩。”阿让用不容置疑的口吻打断了他的话，“是时候启程去王宫了，法兰陛下可是要急着见我们呢。”

“是，牧首。”

……

金碧辉煌的宫殿内，数十名宫廷侍女一位位上前，将手里端着的餐盘放在餐桌上，她们都是各个贵族的妇女，借此机会学习贵族的礼仪。

宫殿规模不大，正中央是铺着丝绸餐布的餐桌，穿着考究、神态轻松的中年男子正坐在一把由红色天鹅绒为铺面的椅子上。

从他微微发黑的眼眶可以看出来，这位国王有些疲惫和憔悴。

希尔薇坐在他的旁边。

“希尔薇，你可是好久都没陪我吃饭了，听麦莉说，你好像在忙些什么东西?”

法兰三世说着，便将一盘熏鹅肉端到了希尔薇的面前:“味道很不错。”

“哪有，我只是……我只是在完成老师们布置的作业罢了……”希尔薇急忙敷衍着，为了尽量表现得真实一些还碎碎念道:

“老师们也太严苛了，吃穿住行每个方面都有那么多的宫廷礼仪，怎么可能学的过来嘛。”她说着便放下叉子用双手比了老大一个圆。

“希尔薇，他们是把你当成法兰未来的国王培养的，咳咳。”法兰三世笑着说，随即轻微地咳嗽了几声。

“父王，您的病情……”希尔薇放下刀叉，关切地看向他。

“没事，只是吹了点冷风。”男人摆了摆手，继续说道:

“希尔薇，我已经老了，而你哥哥锡林志不在此，这个国家能依靠的只有你了。”

“父王，您说什么呢?”希尔薇放下刀叉，盯着他嘟起嘴说道:“您是在最年富力强的时候啊，法兰人民可离不开您。”

法兰三世脸上透着慈爱的微笑:“孩子，你跟你妈妈长得真像，也和她一样温柔善良，要是她还在就好了，就能知道……我们可爱的希尔薇已经变成了法兰王国最耀眼的明珠。”

“妈妈……”听到这个词，希尔薇也一阵失神，想到了锡林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同时也是她母亲的饰品，那个玛瑙项链。

男人缓缓转过头，在温馨的烛火与闪耀着的灯光中，他仿佛看到了那个温柔的影子从窗外飘过。

“海蒂……”他眨了眨眼睛，幻影消失了，飘过窗外的只不过是一片被雨水砸落的树叶。

“海蒂。”他默声说，脸上又泛起微笑:“一定会的，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晚餐接近尾声，宫廷侍女们轮番将餐盘收走。

这位国王本来想在饭后陪着希尔薇出去走走，门外走进来的侍卫却在这时报告说:月光牧首和圣殿骑士团副团长亚恩一并前来拜访了。

“好，快让他们在大厅等我。”法兰三世略带兴奋，随后转头看向希尔薇:“希尔薇……也许今天不是个散步的好日子。”

希尔薇当然理解父亲的难处，在她看来，亲情在宫廷里是一种十分奢侈的东西。

她虽然有些失望，不过也习惯了这种失望。

看着父亲一边咳嗽一边迈着激动的步伐走向大厅之后，她也沿着小路返回到自己的卧室。

天空是一片浓密的墨色，淅淅沥沥的雨从上面落下，落往这个呼啸着的世界，落向她孤单的命运。

回到卧室，她把门紧紧闭上，栽向温暖舒适的大床，把头蒙在柔软的天鹅绒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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