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瓜终是寻常少年,虽亲眼目睹杀人场面,却未曾见过如此惨烈的情景,十余具死尸零落伏地,生前恩怨尽成烟云。马大瓜被汹涌的血腥气猛打口鼻,头晕如醉酒,赶紧仓皇越下马来,支着银枪,干呕不止,吐出不少酸水,颜色绿中带紫,像是杨梅水。
马大瓜铁着头皮又偷瞧几眼死尸,见尸体七窍沾有血污,或胸腔或脊背或头颅都有外力强击所致的塌陷,应是被心狠手辣之人一击毙命。马大瓜用手捂住眼睛,从手指缝里偷看尸体的伤处,伤处深陷,筋骨俱断,显然是被强悍霸道的亲妈暴怒掌掌力震死。马大瓜连忙巡视四野,丝毫不见常灵丹的身影。
马大瓜暗道:“师父绝不可能栽倒在这几个无名之辈的手里,师父此时在哪?这几个死人又是谁?”马大瓜少不更事,此刻的思绪乱糟糟如豆腐渣,慌忙冲进往日居住的小屋中,试图找到蛛丝马迹。
屋内一片狼藉,显然是经过一场恶斗,地上散落着蜡烛书卷,衣物鞋袜和数张黄纸。马大瓜慌慌张张地来回翻找,一无所获。低头沉吟之际,猛见泥土地上似乎有图画。
地上画了一个小人,小人背上生有一对羽翼,呈飞翔腾跃姿态,画技拙劣,犹如顽童胡乱图画,马大瓜不解其意,寻思半晌,猛一拍额头,道:“师父难道叫我速速离开此地?”旋即又道:“师父你有功夫画画,难道就不能写几个字吗?”遂伸脚将地上的图画踏平。
突然之间,马声啾啾,蛤蟆狮子嘶鸣粗串,四蹄乱踏,神态很是不安。马大瓜知道是屋外蛤蟆狮子察觉异样,必有大敌来袭,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紧忙越上房梁,隐匿身形,藏在阴影当中。
马大瓜方收敛身影,用余光看到地面上人影晃动,仿佛有一人越入屋内,一闪而逝而声响全无,似窃食的猫,马大瓜不禁赞叹:“好身法。”
来人走路时像鬼魂一样声响全无,仔细观察房屋角落,开口道:“圆通师兄,常灵丹将我派遣侦察的门人尽数杀光,转身逃遁而去,我们是追还是回禀上级。”显然是对另一人言语。
马大瓜大惊,“竟还有一人,他何时进入屋内,我居然没有一丁点察觉,好厉害的轻功!”
那圆通师兄不紧不慢道:“我见横尸此处的门人皆被一击毙命,想来常灵丹虽然老迈,功力却不曾减亏。我二人不能追,纵然是追上,也怕被他打死。”那人略微尴尬,附和道:“圆通师兄说得对。”
圆通:“本门至宝还在常灵丹身上,纵是舍了性命,也必须取回,不能辜负了多年的苦心。好歹已经打探到常灵丹的藏身之所,胜过大海捞针,你我二人先回到住所,回禀上级,再行商议,七日后,还需拜访高轩门,切勿忘记。”
二人反复巡视,取些可疑的物件揣如怀中,圆通与其师弟推开屋门离开,马大瓜终于敢长舒一口大气,浑身筋骨舒展,卸下警惕。
不成想那圆通竟掉转躯体,发现马大瓜藏身之处,如拧麻花般回身掷出一镖,镖如毒舌吐信,直奔马大瓜而来。
圆通:“屋子外拴着马匹,常灵丹若是要走,何不骑马?屋子内的衣物鞋子不是一个尺寸,料想常灵丹不是一人独居此地,原来是还有你这个同党!”
马大瓜万没有想到圆通竟然使诈,待到自己漏出破绽,猛地打他一手回马枪。马大瓜见钢镖来势汹汹,自己怕是难以躲开,干脆松开手足,从房梁上直挺挺地掉落,硬生生地砸向地面,好歹是躲开一镖。
申通目不转睛地盯着马大瓜,此刻的马大瓜蓬头垢面,满脸老泥,辨不清面目,像是从深山老林中钻出来的野人,常灵丹素来不修边幅,马大瓜也是如此,更何况是在山野中修行,何时下雨何时洗澡。申通一时不知道马大瓜功力深浅,不敢贸然试险,急声呼唤随行师弟朱长胜擒拿马大瓜,以便问个明白。
朱长胜以貌取人,瞧他衣衫褴褛,呆头呆脑,把马大瓜当成常灵丹的奴役小厮,跃身就要拿他。马大瓜还是第一次与人正式交手,脑子一空,本领忘了个干干净净,只记得自己老父亲马守根教给自己的武林秘诀:打不过就跑。
马大瓜顿时神勇,夺门而出,翻上蛤蟆狮子拍马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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