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上,苏易是庄凌峰的杀父仇人。
但实际上,苏易却被庄凌峰拜为恩人。
因为再晚来几天的话,下定决心的庄凌峰就要准备完毕,亲手弑父了。
“也就是说,现在的衙役都已经只剩你的人了。”
“昨日的聚合也是你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一网打尽。”
“然后你还派了死士,在黄巾军里安插了眼线?”
苏易看着面前年龄不过二十有余的青年,调笑道:
“看样子还是我抢了你的仕途功劳。”
庄凌峰苦笑一声,拱手道谢:
“不,仙师再晚几日来的话,下官便要背上弑父之名了。”
“即使后来解决了饶城之灾,下官也得自裁于饶城大门,以正天下人伦了。”
苏易见庄凌峰眉眼间疲惫之色不散,从储物戒中中取出一片淡绿茶叶递给后者:
“疲惫时就放在鼻下闻上一闻,切记不可直接含食,或浸泡成茶。”
庄凌峰双手接过这片小小茶叶,轻轻闻嗅之后只觉顿时灵台清明,就连一直以来因饶城而积攒的郁郁之意也消散一空。
“谢过仙师赏赐。”
当即起身,庄凌峰刚想行跪拜之礼,就被苏易阻止:
“你若是为饶城百姓下跪,我可以接受。”
“其余事,男儿膝下有黄金,不可随意作践自己。”
庄凌峰抿嘴,弯腰行了个抱拳礼,然后小心翼翼撕下一块衣角,将苍翠茶叶放入其中:
“仙师,您接下来是要......”
苏易微微一笑,伸手点了点腰间长剑:
“告诉我黄巾军驻扎的位置和信息即可。”
“如果还有黄巾军内修士的情报,那便再好不过了。”
庄凌峰眼中闪过几分兴奋,正欲开口之时,忽然看见不远处有一幕僚面露急色,站在原地踌躇不前。
庄凌峰用眼神请示苏易,苏易则点点头,前者招手唤道:
“庄寒,有要事的话就过来吧。”
名为庄寒的褐衣幕僚快步走到中庭,先是有些畏惧地看了眼苏易,然后当即就要跪下。
“停!”
庄寒已经弯下一半的膝盖骤然停止,面色顿时变得煞白。
苏易已经有些受不了这些人动不动就要行下跪磕头的礼节,同时也对修士在凡人眼中的形象认知更加清晰:
“我是一个比较随和的修士”
“你们只要不是当着我面强占民女,杀人越货,就不必担心我会怪罪或伤害你们。”
“吩咐下去,不论是谁见到我后都不许跪,谁跪谁就是在骂我。”
“有事赶紧说。”
庄寒咽下一口唾沫,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声音有些颤抖:
“仙师,少爷......”
“有一处粮仓失火了。”
......
失火的粮仓在城东,有尚未叛逃的府兵把守,距离县衙有约二十里地。
待到苏易一手提着一个踏剑而来时,浓浓黑烟已经将半个天空占据。
庄凌峰在落地后斜斜瘫坐在地,大吐特吐,后因胃部翻江倒海无法言语,只好以哀求的眼神看向苏易。
“我不通雨法。”
“况且这里可能有异妖作怪,也无法求雨。”
苏易望着冲天的黑色烟柱,视线又停在倒毙在路边的焦黑尸体上片刻,心中又升起一股无名之火。
自己前脚刚到饶城,放话要再造天日,后脚就有系关城内百姓性命存续的粮仓重地失火。
就如一场示威。
说到底,这座城中的某些人只是畏他惧他,却不服他。
昨天砍了二十有余的脑袋,看来也可能只是那些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庄凌峰用颤抖着的手捧起包住灵茶茶叶的布袋,站起身后向周围畏畏缩缩,不敢上前的小吏嘶声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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