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善治放下了酒杯,叹了口气,说道:“哎,说来惭愧,在下家境虽说并不富贵,但也并非一贫如洗,家父家母早亡,也留下了一些祖产,在下临行前变卖一番之后,除了凑出行路的银两,还剩下了一小院交给家叔暂住,自梓州一路而来,倒也是一路住店,并没有吃什么苦头。”
“哦?”顾仪有些出乎意料,问道,“这么说来是路上出了什么变故吗?”
贾善治摇了摇头,脸上更是不好意思了,说道:“嗯……不瞒兄台,在下这一路上并没有什么变故,一直来到这里也都是平安无事。只是……”
“只是什么?”顾仪追问道。
“这……”贾善治有些难为情,“实在是难以启齿。”
顾仪还未接茬,却听一人接话道:“大概是在什么地方花掉了吧。”
两人回头看去,梁岚不知何时已来到了二楼雅座之外,对顾仪说道:“请人喝酒,怎么不知道叫上姐姐我呢?”
“啊!梁姐姐,您怎么来了?”顾仪站起身来问道,“朝云呢?”
梁岚瞪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说道:“罢了,你终归是没有什么戒心的人。朝云我让她先休息了。”她看向一旁的贾善治,问道:“这位是?”
贾善治也慌忙起身,施礼道:“谢姑娘金口垂问,在下叫贾善治,字希微,乃是入京的举子,有幸与这位顾兄台结缘,敢问姑娘……”
他拖长了语气,等着梁岚回话,却不想梁岚回问道:“既是举子,想必是有十足的把握方才进京,敢问考的是明经还是进士?”
贾善治答话道:“姑娘所言不错,在下熟读典籍,自信能谋取功名,考的是明经。”
顾仪已从旁取来座椅及酒盏碗筷,为梁岚倒上一杯酒,梁岚继续问道:“既然考的是明经,可是通三经?”
贾善治面露笑意,回答道:“在下不才,通的是五经,乃有《礼记》《左传》《周礼》《尚书》《周易》五部。”
梁岚颇为赞许地点了点头,说道:“既是通晓儒家经书,却因何名字皆是取自老庄?”
贾善治从容不迫地答道:“在下生于道观之中,家父与那里的道长颇有渊源,在下名字便是那位马道长所取,只是在下少时遭遇了一些变故,家道中落,家师收养后,传授了儒家经典,因是得学。”
两人谈及治学经典之时,顾仪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完全不明白梁岚姐姐问的是什么,此时方才听懂了一些,梁岚对他的回答似是深有感触的样子,又点了点头,说道:“明经之学虽说易考,然则不易得朝廷重用,若是当真学问通达,为何不考进士?”
贾善治摇头说道:“在下虽说学得不少经典,但诗词歌赋,着实不行,姑娘您看我虽说言辞满是之乎者也,但不过是附庸风雅,诗赋文章之学,在下着实不行。”
顾仪听他二人越说越是难懂,忍不住插嘴道:“等一下,等一下,学问的事情我们等下再说,现在贾公子的困难在于没了盘缠,这才是现在的问题所在吧。”
贾善治早看出梁岚的言谈非常人也,正在说学问的兴头上,想再和梁岚多攀谈几句,被顾仪一下子戳中痛处,不禁面红耳赤,梁岚问道:“我只是在外面听你们说了几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
于是顾仪将方才在楼下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贾善治更觉斯文扫地,梁岚听了顾仪的讲述,眉头微皱,扭头再对贾善治问道:“这么说,你是一时兴起,把盘缠花掉了?”
贾善治只默默点头,于是梁岚又说道:“这地方能花银两的地方可不太多,花了钱却又不见拿回来什么东西的地方,可就更不多了。”
贾善治头垂的更低了,顾仪仍是一脸不解,问道:“梁姐姐,你说的却是何处?”
梁岚端起一杯酒,说道:“别忙,这件事该这位贾公子来说,既然有考取功名的心,那这笔盘缠必是十分宝贵,敢花掉就要敢于承认,再想方设法也并不晚。”
贾善治似是下了决心,他呼了一口气,说道:“梁姑娘教训的是,方才不敢出口,确实是在下太过懦弱了,在下做的事虽然荒唐,但总归是做了,也确实应当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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