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临近,日头已盛。
陆风禾捂得严实坐在轿子里却不觉得热,只觉得丝丝凉气从心底源源涌出。
沈南珣被安置在了主屋,陆风禾回了西厢。
披风刚脱下,人都还没坐定,软鞋也刚换好一只,福安就来请了。
“大娘子你快些去看看吧,主子……主子又呕了。”
陆风禾示意绿芙接着给她换鞋。
“喂些温水试试?”陆风禾硬着心肠,并不想去。
“喂的就是水,好容易喂了些进去,又全呕了。”
陆风禾靠在迎枕上,“府医怎么说?”
“王老汉也没法子,只能请夫人了。”
终究还是没能狠下心来,“把披风拿来。”
好在整个白露苑正房和东西厢房都有游廊链接,游廊上也都挂了帘子,原是使用遮阳的,如今倒是方便了陆风禾沿着游廊走到主屋。
陆风禾看到沈南珣,总觉得他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先喂点温水,让小厨房赶紧煮米汤,只要上面厚厚的米油。”
陆风禾坐到床边围了软枕的圈椅上,“让余姑姑做补气血的药膳来,清淡一些。”
安排好沈南珣的事,陆风禾也不能委屈了自己。
“把罗汉床搬过来。”
白日还好说,晚间十有八九也得在这边。
“青菱呢?回来了没?”陆风禾问。
青菱在四月底去毗陵送信,顺便送端午节礼,陆风禾还交代了青菱沿路给她带东西,于是青菱跟着陆八郎行的货船,前日才到京都,昨日又帮着收拾了大半天的库房。
青菱一家都是陆风禾的陪嫁,父兄都在城郊陆风禾陪嫁的庄子上。
昨日下晌,青菱出城去庄子上,按理今日下晌才会回来的。
”回来了,在庄子上用了朝食便进城了,还给奴婢们带了糖油饼。“
陆风禾笑骂了一句,“府上可是让你饿着了,看你那个馋样子。”
“嗨,娘子你不懂,这不要自己出铜钱的就是好吃,而且,青菱难得大方。”
尽管几個丫头年纪和陆风禾差不多,最大的翠芝甚至还比她大了一岁,可陆风禾总觉得她们还小,都还是爱吃爱玩的小姑娘。
“青菱可是给你们都带了黄竹篦梳的。”
绿芙手脚利索地把罗汉床布置好,让陆风禾可以在床边舒服地躺下。
“让青菱把这床的床幔找出来,在另一边也开个口。”
“啊?”绿芙一时没理解过来。
陆风禾主屋的床都是靠墙摆放的,所以做的床幔也都只在一侧开了口。
“晚上十有八九得在这边睡了,世子挪不得,把床拉出来一些,我从另一面也能方便些。”
绿芙理解了,“是,奴婢去告诉青菱。西厢的东西可要收过来?”
陆风禾摇头,“缓缓吧,不着急。”
虽然前几天都和沈南珣睡在一处了,可真要长久地同床共枕,陆风禾还真是不习惯。
况且,既然决定要和离,那就不要再滋生自己的贪念了。
陆风禾在罗汉床上躺好,一手拿着书在看,一手伸到床沿,搭在沈南珣手臂上。
福安给沈南珣喂水喂米油喂药也都喂进去了。
沈南珣倒是躺得舒服,陆风禾就不行了。
床比罗汉床高一些,没一会,拿书的手也酸,放在床沿的手也酸,想换个姿势都不能。
实在是酸痛难耐,陆风禾只能把书扔了,侧过身子,面对沈南珣的方向,稍微让书缓一缓。
沈南珣与时下受人追捧的男子不同,他与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就不大沾边了。
沈南珣轮廓分明,刀刻一般,加上在外行走不少,肤色称不上白皙,更显得冷肃威严。
或许真的男子比女子更经得住岁月。
陆风禾觉得四五十岁的沈南珣与现在,甚至五年前并无太大的差别,一样丰神俊朗,一样不苟言笑,一样……让她忍不住看了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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