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珣走到枍哥儿身边刚准备把孩子抱起来,低头闻到自己身上沾的酒气。
“赶紧备水。”
翠芝一个激灵爬起来小跑着去叫水。
走出正屋她还吐出一口气,天老爷,世子着实吓人。
主子没睡,小厨房就不能熄火,热水很快就提来了。
沈南珣愣是洗漱完毕换过内衫,确定身上没有酒气才去抱枍哥儿,此时枍哥儿已经靠在软枕上睡着了。
沈南珣还没抱过睡着的孩子,小小的一团,他有些无从下手,生怕把枍哥儿扰醒。
沈南珣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刚碰到枍哥儿,枍哥儿立马扭了身子,“不要翠芝姨姨抱,要等爹爹。”
沈南珣小声哄着,“是爹爹,爹爹抱你去榻上睡。”
枍哥儿挣扎着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人,又把眼睛闭上,伸手环住沈南珣的脖子,“爹爹抱。”
沈南珣把人抱起来,枍哥儿自发地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窝进去。
明明还没有自己常用的大刀重,沈南珣却觉得重如千斤。
把枍哥儿放到床塌里面往日陆风禾睡的地方,枍哥儿滚了一圈,在最里面的软枕上蹭了蹭,嘟囔了一句,“娘亲的味道。”
说完小人儿又咕噜两下滚到了沈南珣身边,“只有枍哥儿和爹爹睡。”
肉嘟嘟的小手握住沈南珣的胳膊,不知道是在确认爹爹就在身边还是怕爹爹走了,没一会儿就轻声打起了鼾。
沈南珣一直在闭眼假寐,想陆家想沈家,想他们在这样的形势下又能何去何从。
早朝他是被官家训斥了,也确实只是罚了俸。可昨日他就被召进了宫,官家让他在觐政殿外跪了大半個时辰,每一刻出来一个小黄门问他可知错。
沈南珣自知差事未完擅自回京有错在先,可召他进宫,人都未见,直接让人传话殿外跪着,还时不时差使一个小黄门来问就着实折煞人。
不仅如此,自小习武的沈南珣耳目过人,殿内还时不时传来官家与女子的嬉戏声。
若不是袁相公有事求见,进殿之后在殿门关闭之前说了一句,“世子且回府思过去吧。”只怕沈南珣还得接着跪下去。
沈南珣想到这里听到了旁边孩子贴着手臂规律的呼吸深,把枍哥儿的小被子往上拉了拉。
这样的帝王,沈南珣觉得自己似乎能体会当年陆老爷子的心情了。
空有一腔热血,却无明君。自是满怀斗志,却无用武之地。远离京都,眼不见为净何尝不是上之选。
和沈南珣这边的温馨平和不同,后面两个院子可说是鸡飞狗跳。
尤其是陆四郎住的栖霞苑,两个孩子稍大一些,精力又比枍哥儿好一些,愣是睁眼等到陆四郎回来,人等回来了又是一番争吵,到底谁和爹爹睡。
最后还是何氏做出了牺牲,姐儿跟她睡,哥儿跟陆四郎睡才总算让两个孩子安分了下来,乖乖睡觉。
别说陆八郎头没当爹几年,就是陆三郎当了十多年爹了带孩子睡也是头一遭。
尽管孩子们睡得晚,可该起床的时候还是按时起了。
陆家蒙学要求甚严,所有在蒙学的孩子无论四岁还是八岁都得辰初二刻到学堂温书习字,辰正二刻用朝食,亥初二刻夫子教习。
几个孩子尽管离了家没在毗陵,在船上也是按照蒙学的规矩起床温书的,而夫子便是由陆九郎来当。
孩子们最多不多辰时一刻便起了。孩子一起,院子里就热闹了起来,几个孩子还想着他们的小表弟枍哥儿。
住在两个院子的四个孩子不约而同跑到了白露苑去找小表弟,结果被告知枍哥儿还未起床。
陆四娘子何氏拉住自己还要往院里闯的两个孩子,“你们先回去习字,枍哥儿还不满四岁,可以不上早课。”
陆家蒙学确实是孩子四岁才上的,陆四郎家清姐儿也才上了四月余。
清姐儿不太算得明白年龄,只是到上了蒙学就得早起,自己受的苦别人也得受。
“可是表弟已经开始学百家姓和千字文了啊,开始学了为什么不上早课,不要起来温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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