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戴华丽、年约二十多的男子仰面躺在地上。
脸黄黄的,呼吸缓慢。
杜清檀探手一摸,还在发热。
一个管事模样的奴仆凑过来,问道:“我家公子如何了?”
杜清檀问了一下发病的经过,道:“我得摸摸他的腹部。”
她最先摸的就是右上腹,肝部所在之地。
“平时你家公子会腹疼吗?”
管事目光闪烁:“啊,人吃五谷杂粮,谁都会肚子疼吧。”
杜清檀一听就知道没说实话。
这是担心照实说了,会被店家推卸责任。
再听这管事不是长安口音,便知不是本地人。
她很严肃地道:“我看府上富豪,想来钱财是比不上公子金贵的。你随主人外出,想必也是身负重任。”
那管事一点就透——若是小主人出事,自己难辞其咎,家主必然不饶。
于是立刻照实了说:“我家姓左,从岭南来。我家公子日常确实常说肚子疼,也会说头疼,一疼起来就脸色发红,脾气怪诞,控制不住。”
“可说哪里疼?”杜清檀压着那人的右上腹肝区:“是不是这里?”
管事就道:“是。”
杜清檀又问:“他平时爱吃什么?”
管事又道:“就爱吃鱼脍,一日不吃就和丢了魂似的。”
杜清檀心里就有了数:“这是感染了虫病。”
管事将信将疑。
忽听有人道:“这不是小杜大夫嘛,她很会治病的。”
管事便求她救人:“这位大夫,您若是能治,还请救一救我家公子。”
杜清檀很有些为难。
按照这人的症状,病得很久了,说不定脑子里也有了虫。
光靠吃药,怕是不好治。
若是治不好,也怕这些人反倒不饶她。
不想一群奴仆尽都跪倒在她面前,纷纷哭求她救人。
就连那珍馐楼的店主也来求她。
“这位小娘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若能治,便伸以援手。
否则他若死在我这店里,小老儿一家都要没活路了呀!”
独孤不求看出她为难,便小声道:“能治就治,不能治就别管。没得为了好心惹上一身臊!”
跟着就见丹娜出来冷嘲热讽:“什么大夫?怕是欺世盗名,装的吧。这是不敢治呢,还是不会治?”
独孤不求烦死她了:“有你什么事?有气冲我来,别把气撒在别人身上!”
丹娜冷冷一笑,用力拍出一锭金子。
“来!这位小杜大夫,你若能治这人,这锭金子就给你了!”
众人纷纷咂舌。
这么大一锭金子,少说也有五两。
按照最近的市价来算,一两金换八千钱,这里便是四万钱。
这位胡酋遗孀果然富豪,为了争风吃醋,随手就能拍出这么多钱。
而小杜大夫虽然美貌,但是样貌青涩、衣着普通,总觉着有点争不过啊。
“别上她的当。”
独孤不求拽着杜清檀要走:“大夫又不是什么病都能治的,我们是食医。”
本来事情到这里也就结束了,偏生病家的另一奴仆急匆匆赶来:“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来的竟然是老熟人。
就是当初救过杜清檀的那位金大夫。
由于彼此印象太过深刻,两下里一照面,都有些惊诧。
但这种时候,倒也顾不得叙旧。
金大夫忙着就去给病人瞧病去了。
杜清檀想看他怎么诊治,便也留下来看热闹。
金大夫望闻问切一番,摸着胡须,翻着死鱼眼道:“这是中暑了。”
两個人的诊断如此不同,当即掀起一场热烈的议论。
有人更信杜清檀,有人更信金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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