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清檀斜倚在窗前,看着独孤不求骑马而来。
那是一匹枣红色的西域马,毛皮光滑闪亮如同缎子。
照旧用五彩丝线扎了鬃毛和尾毛,攀胸上挂着璎珞,披着锦绣障泥。
比她的黑珍珠还要打扮得更加奢华惹眼。
独孤不求穿一身荼白底、宝蓝如意花纹样的圆领缺胯袍,戴平头小样黑纱幞头,面如冠玉,唇如涂朱。
就那么轻松写意地骑在马上,得意洋洋地朝她走来。
一路引得无数女郎偷窥盯看。
杜清檀突如其来地想起一句诗。
良人玉勒乘骢马,侍女金盘脍鲤鱼。
可太应景了!
美好的人和事,总能让她心情变得更好。
她冲着他挥挥手,嫣然而笑。
独孤不求仰着头,勾起半边唇角,冲她妖娆一笑。
“嘶……”隔壁雅间传来一阵倒吸气的声音。
杜清檀立刻将手撑着窗户,探着头往那边看。
是个长着圆圆猫儿眼,穿着华丽的绿色胡服,耳边挂着大珍珠坠子的贵妇。
贵妇尚未发现她,只顾勾着头盯着独孤不求看,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
杜清檀缩回去,将手轻轻敲打着桌面,心情有点受影响。
脚步声传来,门被推开,她以为是独孤不求,不想却是李莺儿。
李莺儿还带了李启一起,姐弟俩都是满头汗水,脸红扑扑的。
“太热了。”李莺儿大喇喇地落了座,说道:“你发财啦?居然请我吃鱼脍!”
杜清檀笑道:“吃鱼脍而已,倒也不必非得发财。”
李启拿了扇子给她俩搧着,很不好意思地道:“五娘不介意我来混饭吃吧?”
“当然不会。”杜清檀笑道:“原本也要请你的,只怕你有事。”
这就是瞎话了,不过大家都是成年人,没人会计较。
这边酒菜上了桌,却迟迟不见独孤不求进来。
采蓝等吃着急,自告奋勇:“待婢子去寻,怕是走错了雅间。”
没多少时候,独孤不求进来了,笑眯眯的:“走错了雅间。”
一时看到李莺儿和李启姐弟俩,就有些意外:“你们也在。”
他还以为杜清檀只请他一人呢。
李莺儿才看见是他,立刻又含胸驼背,不自在地往角落里挪。
杜清檀伸手抓住李莺儿的肩头,用力往后掰,轻声道:“挺起来。”
李莺儿勉勉强强挺了一下,又缩回去,垂着眼低着头红着脸一动不动。
杜清檀叹了口气,示意独孤不求:“坐。采蓝呢?”
“我没遇到,她干嘛去了。”
独孤不求一瞧,李家姐弟俩一左一右,把杜清檀给包围了,只好委委屈屈地在她对面坐下来。
刚落了座,采蓝快步走了进来,神色怪怪的。
杜清檀轻轻拍手:“既然人到齐了,那便动手罢。”
她今日请的主菜是鱼脍,乃是才从河里捞起来的新鲜大鲤鱼。
通过厨师的一番巧手,切成薄片或是细丝,半透明,轻薄细嫩微甜。
加上黄芥末、蒜泥、橙丝、幽菽、葱末制成的调料,乃是时人最爱的珍贵美味。
再配一份香糯软滑的江南稻米,一碗鲜香美味的莼菜羹,一壶长安本地的阿婆清酒。
便是珍馐楼最贵的鱼脍套餐了。
杜清檀这个主人先发话,最先敬的当然是独孤不求。
她谢他救命之恩,再谢他几次三番帮她大忙。
独孤不求笑眯眯的喝了,然后又反手敬了杜清檀一杯。
说是也要谢她几次三番收留照顾之恩。
杜清檀也喝了,再要敬李莺儿姐弟,却被李启抢了先。
“这杯该我们敬五娘,多谢你及时出声提醒,救了家祖母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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