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妈一直频频抬头朝后山方向看去。
天色将黑未黑,阴雨绵绵,太过恼人。
过去良久,终于看到两个小身影撑伞出现在视线里,余妈忙将手头的活交给旁边的妇人,朝她们跑去。
不待她开口,夏昭衣说道:“我受伤了,所以回来晚了。”
余妈朝她满是泥渍的脚看去:“没大碍吧?”
“没。”
钱千千在一旁心虚的不敢开口。
“那,你们先去后边休息,”余妈说道,“来,跟我来。”
院子忙的不可开交,余妈特意带她们绕过大猪圈去往后面的小菜园,取了一瓶小药回来:“你自己涂一些,那边太忙,我不能走开太久。”
“好,”夏昭衣接过来,“多谢。”
余妈怪怪的看她一眼,这时前边有人叫她,她忙应声,对两个女童说道:“我先去忙了,等下吃饭过来喊你们。”
“嗯,好……”钱千千嗫嚅。
看着余妈转身走了,钱千千难过愧疚道:“你看嘛,余妈对我们多好。”
“所以我才撒谎说自己受伤了,”夏昭衣看着她,“不然我都不想回来。”
“你就不应该跑的,余妈多好的人。”钱千千嘀咕。
“一只凶狠的老虎要吃你,但是它有一个温和的手下偶尔会递给你一些食物,你会因此就不想着逃跑,愿意让自己被吃掉吗?”夏昭衣反问。
钱千千一顿,看着她。
夏昭衣收回目光,摇摇头说道:“算了,我同你讲过的,我不想干涉你的路,你循你的规蹈你的矩吧,我不想害你。”
钱千千第一次听到这些,仍有些愣。
……………………
风呼呼吹来,山顶夜间风寒,又夹着雨,所有人都很冷。
前山卞八爷出山回来了,一个身形佝偻的男人过来叫饭,远远停在石桥那头,不敢上桥。
听到声音,方大娘吩咐旁边的女童们先去送酒。
平日指定送酒的八九个女童皆面露不安,迟疑的跟着梁氏去酒窖取酒。
各自抱了两坛小酒,她们在桥前停下。
天色很晚了,山上的风入夜即会大作,那棵倒挂的老松在前山头明笼的灯火下越发显得岌岌将坠。
女童们没人敢上前,你望我,我望你。
仆妇们都当看不到,没人出声。
方大娘不见了踪影,连凤姨和梁氏都见不到了。
“怎么办……”小梧被风吹得瑟瑟发抖,缩紧身子问小容。
小容平日表现再稳重,到底还只是个十一女童,面色青白,不安的摇着头。
“如果今天被选走的是我们,就不会这样了。”小梧忍不住还是要埋怨一下小容拦着她举手的事。
小容看着石桥:“也许,也不会垮吧……”
风吹的桥体嗡嗡轻颤,不时有细碎石块往下掉去,更多的是石桥缝中的那些细沙,如雾一般。
“你说那石桥,会垮吗?”钱千千扶着墙角,遥遥望着那边的石桥,小声问道。
夏昭衣捏了捏数,上艮下坤,山地剥卦。
她抬头看向东方星象,淡不可观,却仍有隐伏之态。
“大概不会。”夏昭衣道。
钱千千回头看着她,自己方才只不过随口一问,却见阿梨回答的认真,不由道:“你怎么知道。”
山地剥卦为顺势而止,主在人为,人若上,便会桥塌,若不上,桥则安然。
而这星象,意指变数,主消极而待,便是不上。
不上,则安然。
见夏昭衣没回答,钱千千将目光又投回桥那边,低声道:“与你同个房间的那对姐妹好像快哭了。”
夏昭衣微顿,说道:“小容和小梧?”
“嗯,”钱千千点头,“那个妹妹很凶,老是喜欢骂我。”
夏昭衣弯唇一笑,没有说话。
“你笑什么?”钱千千皱起小眉头。
“没什么。”夏昭衣敛了笑,抬头重新去看星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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