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爸,我错了,我不是人,以后我肯定改!!”王俊祥挨打后,根本没敢捂脸。只是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连连忏悔。
鼻涕流淌的,比死了亲爹都真诚。
“你别给我跪,回家跪你爹,跪你婆姨……”王寿长连连摇头。
看一个大男人跪在地上嚎头大哭,王秋生倒有些于心不忍,忙拉了一把道:“好了,俊生,大冷天的,赶紧起来吧。”
至于王满银,全程沉默。
赌狗的嘴,骗人的鬼。
对王俊祥的鬼话,他一个字都不相信。
这东西一旦沾上,就很难再戒掉。
他在后世看过一个段子:有赌狗向家人发誓,今后赌一次切一根手指,结果变成六指禅。
提起耍钱,在黄土高原这边可是有悠久传统的。
旧社会不知道有多少人为此倾家荡产,输发急了,卖儿卖女卖婆姨的也不在少数。
老俗语“生个女子童养媳,卖个婆姨当头驴”,说的就是这一现象。
最近一二十年,这陋习同样没有断绝过。
没错,即使在这個风起云涌的时代,很多黄土高原人照样对耍钱乐此不彼,只是变得更加隐蔽而已。
根据记忆,前身在外边瞎胡混的时候,也曾参与过几次这样的场面。山里的破庙、崖畔圪崂、融水洞……只要人迹罕至的地方,都可以开辟成耍钱的场所。
前两年报纸上报道过,说原西县这边农村耍钱成风,全县十几个公社开设有耍钱场地近七百余处,抓到参与耍钱的多达两千多人,缴获输赢额5万余元(有记载的)……
如果换成后世的眼光,这些人钱耍的并不算大,一般都是几毛一块,最多也不超过几十块。
但是现在一个壮劳力忙乎一年,也不过能挣这么多。
如此对比计算的话,相当于直接把一年的工钱输掉了。
王满银还听过一个更离谱的。有人赶着驴车外出给生产队办事儿,半道遇到扣明宝的,于是手痒痒参与,最后把生产队驴给输掉了。
这些人被抓到后,有一部分庄家被判刑,其余人参加学习班,开会挨批,拉到工地上做义务劳动。
各种招式都用上了……没用,该赌还赌。
所以对于王俊祥痛哭流涕的忏悔,王满银根本没有半点同情。知道这人即使现在真后悔了,不久还会故态重萌的。
而且看对方的样子,显然不是第一次耍钱了。
不过自己是个外人,这些话自然不会说的,只看王福长怎么处理。
到底人找到了,接下来王寿长几人带王俊翔回家,又拜托王满银领着大黄去西山峁找王延强等人。
身边有大黄作陪,王满银也不怕遇到野狼啥的。
黑灯瞎火中,他摸索着奔出七八里地。翻过一道山梁,远远看到前方有若隐若现的光亮。
同时,还有村里人扯着嗓子呼喊的声音。
没办法,现在是晚上,气死风灯最多能照一间屋大小。
到处沟沟茆峁,更远处根本看不清楚,只能通过呼喊找人。
这个怂货,真闹大了。
自己偷偷跑去公社耍钱,惹得二十多号社员大半夜不睡觉。
王满银无语的叹了口气,循声跑去,很快便接上头。
“满银,满银来了,咋样,找到我家俊祥没?”王福长着急忙慌问到。
等到近处,凑着灯光,王满银才发现老爷子脸上带着血痂,一只脚光着,不知道鞋子掉哪里了。
“福长叔,你咋了?”他急声问。
“别提,福长哥刚才上山没看清楚路,摔到崖畔下去了。满银,找到王俊祥没?”王延强也出声追问。
他们沿着小路找这么远,啥也没看到。再找下去,就只能朝更山里了。
“找到了,人啥事儿都没有,寿长叔已经领着回村。”王满银忙回答。
“谢天谢地,人没事就好,在哪里找到的?”又有村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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