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傍晚周瑾也回到了家。
朱尚南离开周园的事已在下人中间传开了,周瑾听了这事,心头一沉,随即慢慢向他的书房踱去,并吩咐下人不许让人靠近书房。
过了约摸一盏茶的时分,周瑾从书房出来,面色凝重,一语不发。
来到周如玉房门前,扣门后叫了一声:“玉儿?”
“我在,爹爹请进。”周如玉在房里应道。
周瑾推门进屋后,便淡淡地问道:“你义兄走时,可留下什么?”
“噢,留下了这个,爹爹请看。”周如玉说罢便将朱尚南留下的书信及手抄功法秘籍从书桌上拿起,双手奉给父亲。
周瑾看了眼书信,将书信和秘籍交还给周如玉,“你且收着,再跟我来。”说着就转身向外走去。
周如玉将义兄留下的书件收入怀里,就跟在父亲身后,径直走向他的书房。
周瑾的书房是他在家待的最多的地方,里面的各种经史子集、各家学说数不胜数,藏书之丰,当地几大耆宿家藏也有所不及。当时修这座书房时,周瑾亲自督工,费了一番物力人力,方始建成。
这书房建的构造精良,典籍颇丰,周如玉自是这里的常客,能闭着眼睛找出某本书目在哪个书架的哪一行哪一列。
周瑾进了书房,轻轻转动在过道旁的第三个盆景,那是一盆含苞待放、枝叶滴翠的君子兰,他将彩釉陶瓷花盆向左转了三圈,又走到坐榻前,俯身在榻下摸索,然后像是抓住了类似锁链的东西,轻轻一拉,随即听见书房的最里处发出吱吱的响声。
周如玉走过去只见书房最里边石壁缓缓移动,竟然开了一道三尺宽的门洞,里面漆黑一片。
他感到一阵惊异,这书房他自小便在此间顽耍,以为对这里知根知底,不想这书房还有个机关密室,他父亲也从未和他提起啊。
“你跟我来。”周瑾淡淡地说道。
进了密室的门,周如玉跟在周瑾身后,沿着石阶向下走了五六丈,方踏入平地。周瑾从袖里取出火折,将壁上油灯点燃。
这时密室被照亮,周如玉见密室约摸一丈五尺见方,九尺高,四壁由石砌成。周如玉推想密室的位置,应该是在父亲书房后的假山下面,他举目四望,除了石壁上一盏油灯外,空空如也,别无一物。
他又不禁疑惑:“父亲修建这密室时,肯定是有用途,怎地这里什么都没有?”
周瑾看出了儿子的疑惑,默默走到壁灯旁,手握灯炳,向右转了三圈,转毕,只见石室中央的一块大地砖应身弹起,露出一个地穴,里面放着一个约三尺长、寸宽的铁皮匣。
“你过去看看里面有什么。”
周如玉闻言走到铁匣前,看见锁铁匣的古铜锁已经断损,掉在一旁,他打开铁匣,看见里面什么也没有,是个空匣子。
“爹,这里面放的东西是不是丢了?”周如玉望着父亲,“之前放的是什么?”
周瑾望着壁灯回首起了一段往事。
那时,他年纪尚轻,家道中落只能变卖家产,雇了五辆牛车将家中的藏书运往太白山的惇物观,他要在那座古老的百年道院借住读书。
太白山高寒险奇,富饶神秘。周瑾犹记得那一年上山时,正值四月,虽然当时内功已有了一些根基,身着粗布麻衣的他登到高处时,还是感到阵阵寒意袭身,来到香火旺盛的道观前,门旁的桃花还没有完全盛开。
道观的清瘦老道把他带到一间窗前种有修竹的厢房,对他说道:“你以后就住在这里。”说罢刚要转身走,又回过头,“对了,你用餐就和我们一起,别看都是些四季时蔬,粗粮粥糜,是至味。”
周瑾就这样在惇物观住下了,每天卯时起床,戊时入睡。通常上午在山风送来的悠扬钟声里读书,下午在山巅的夕阳红霞前练剑,余下的时间,一般都是做些打坐练气,下棋养性的事,亦或是和观里的老道品茶论道。
多年后周瑾回想起那段日子,虽然那时的他既无声名,也无家业,更无妻子儿女,却总觉得那是他人生中最安逸的时光,若不是每个月的初一十五道院络绎不绝的香客,他都快要忘了人间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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