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除鬼 (2-1)

在雏县附近的柜山山腰处，钟原小心翼翼地猫着腰躲在一块大石头后，注视着远处隐约闪出光亮的荒村。

除魔并非简单之事，即便是经验老到的他也不得不认真对待，更何况对方并非普通精怪，而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鬼。

若是稍有不慎，非但无法完成委托，可能还会搭上小命。

即使与之相距百米，他仍不敢发出太大声响，生怕引起那不知何时便会出现的怪物注意。

甚至于在来这里之前，他将紧贴腰侧的短剑都裹上厚布，以免移动过程中发出声响。

屏住呼吸，耐心的等待。

——有人来了。

几道黑影缓缓地在泥泞的土路上前行，眨眼间便已抵达村口。

为首的像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女，穿着轻甲，动作敏捷，头戴一顶黑色小帽。跟在她身后的几人则身形挺拔，披有重甲，走在土路上都要留下一串显而易见的脚印，腰间还挂着长剑，单是看上去便让人觉得不是善茬。

望向前方那明明早已无人居住却仍然有些许房屋透出火光的荒村，白汐月原本坚定的信念稍有动摇，她回过头看向自己的几位同僚，不自觉地将手搭在水壶上，随即轻声询问：“这里就是王氏村了吗？”

“嗯，小姐说的没错。”紧随她身后的高大男子王风点头，他虽也有些不安，但毕竟是巡捕队队长，有多年处理妖鬼的经验，倒也不至于慌乱，只是将长剑微微拔出几寸，警觉地打量起四周，“我几年前还是个普通巡捕的时候曾经来过这里，那时候这里还没变成‘鬼村’。”

“王氏村是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的？”白汐月问。

王风回答：“大概是两个月前。这附近闹了妖怪，村民死的死逃的逃，所以很快就变成荒村了。之前巡捕房派了几回人手，但要么是没找到，要么就是没能回来，总之也没个结果，但听幸存下来的人说，似乎并不只是普通的精怪，而是……”

“先听我说。我看过卷宗，也跟家父稍微探讨过这桩案子的特征，初步来看应该是井妖。先是深夜作案的习性，而且最先发生命案的几家正好是围着村中水井的那圈……除此之外，遇害人神秘消失，几日后却又能在井中找到，这点也恰好符合井妖的特征。”

白汐月一连串说了这么多话，忽然觉得有些口干。

她本想打开水壶喝上一口，但却又想到或许等会儿要面临大战，现在少喝的这一口，说不定到时候能救自己的命，还是选择了放弃。

但听说死了这么多人，队伍右后方的老油条却忽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虽然混的年头长，可大多数时间确实就是混在队伍里的，纯是凭着运气好才能有今天，要是这次碰上硬茬了怎么办？

他壮着胆子鼓起勇气才出言建议着说：“小姐，我们还是最好小心点为好，毕竟之前还有一队人死在这儿了呢！”

王风顺着话茬接了下去：“老李说得有道理，小姐，不如我们先行折返，等明天早上再……”

“不行！”白汐月斩钉截铁道，“就算明天来，也只有晚上才能见到井妖，白天外面有日光，它是不会出来的！难不成你要钻进井里去跟它打？”

见她这幅样子，王风只好苦笑着赔了个不是，一行人继续往村中走去。

为什么会对这样的一个少女言听计从呢？难不成不能给她点颜色瞧瞧吗？说实话，有时王风也会动动歪念头，但很快又会将这不该有的想法给迅速扑灭。

他自认不是个聪明人，但活了这么多年也不蠢。

眼前的少女年仅十六，虽说在这年头早已算得上嫁人的年纪。但众所周知，巡捕队的成员往往会在入职的前两个月便惨遭不幸，这群人往往有两个共性：第一便是年龄低，第二便是资历浅，与她表现出的样子别无二致。

除此之外……还是个女人。

这一行人是土生土长的封建王朝原住民，至于歧视女性也是自然的事情。

假设不清楚内情，恐怕谁都不会把她当回事，更别说像这样毕恭毕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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