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知道,所以现在闭嘴吧。”法师命令道。然后,“清洁空气。”他念出咒语的第一个单词,臭味逐渐远离了旅人。但夏仲并未因此轻松。“我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他的眉头拧成一个别扭的形状,“但愿不是那样。”法师喃喃自语,“但愿萨苏斯又喝上了一瓶好酒。”
但总所周知,法师这类并不爱好酒精的职业一直不得萨苏斯的欢心,夏仲的祈祷没有得到回应——越来越重的臭味飘了过来,法术的效果越来越不明显,法师最后一次深呼吸,然后简短地开口:“我们有麻烦了。”
不用他多说什么,其他人立刻默契地向着山下狂奔——贝纳德一把抓过法师,“请原谅我!”她喊道,然后毫不犹豫地将没来及反应的夏仲抗在肩膀上,沙弥扬人的灵活完全不受影响,看在同行的份上,她告诉不得不留在后面的半身人和前恶棍:“你们最好快点!”
沙弥扬人轻得像一片树叶,她跳了起来,古德姆和比利最后看到法师的衣角一身而过,然后他们呆呆地看着法师和他的护卫就这么消失在了黑暗中。两个人还来不及说些什么,身后就响起了沉闷的,可怕的声响——轰隆不断,极端类似山崩,声浪激起沉寂不知多少年的尘土,他们快窒息了。
“萨苏斯啊!”半身人终于从嗓子眼里挤出尖利的叫嚷,比利在这一刻爆发出属于恶棍的勇气,他侧过身体,像一只笨拙的鸭子张开翅膀那样张开粗短的手臂,前恶棍前后摇晃了两下,但他的确稳稳地站住了,“蠢货!”他可不打算拖上商人,“你打算留在这儿吗?!”
半身人绝望地闭上眼睛——“萨苏斯啊!”他后仰着上身,就这么无所畏惧地向着山脚冲了出去,比利甚至感到有一阵风拂动了衣角——前恶棍目瞪口呆地看着半身人越来越远,越来越近的轰鸣委婉地,亲切地提醒他:赶紧行动,否则便与我共舞。
大地摇晃,瓦砾落如疾雨。夏仲扶着沙弥扬人站稳,胸口的闷痛提醒他刚才的短途旅行算不上愉快。夹杂着巨大的崩裂声,贝纳德在法师耳边大喊:“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我应该把那个愚蠢的半身人吊死在法师塔上!”法师发出怒吼:“费米扬的庇佑!”他挥动手臂,代表魔法的紫色灵光从他的指尖喷涌而出,然后将两个人包围在紫色的光罩当中。
在这片黑暗的混乱中,突然亮起了一个古怪的紫色光球。然后它缓慢地,顶着漫天落下的瓦砾像一只可笑的,拼命逃命的虫子那样蠕动——最后停在了一道厚重的石墙边。
“它撑不了多久。”法师喘了口气,疲倦地靠在墙上,鬓角湿漉漉地贴在他的脸上,“不过暂时还没有问题。”
“看来我们遇上了大麻烦。”沙弥扬人沉静地开口。
“和该死的半身人扯上关系开始我们就惹上了大麻烦。”然后夏仲听到了近在耳边的轰鸣,他咽下了更多刻薄的评论——你把他丢下了。他是你的同伴。法师烦躁地想,我实在不该扯上关系——和每一个人。
贝纳德看穿了幼星不曾说出口的歉疚,更不打算提醒他。不论是佣兵还是沙弥扬人,她都只需要向法师负责,前者是她世俗的责任,后者则是关乎族裔的信仰。除此之外,克制冷淡的沙弥扬人并没有骑士的博爱自觉。
两个人中间有片刻微妙的沉默。但他们马上想起这实在不合时宜——“我们应该离地表很近了。”贝纳德对法师说,“虽然不太确定,但我的确觉得有风。”
“毫不意外。”夏仲同意沙弥扬人的看法,他犹豫了一会儿,“我没什么把握,”他说,“但现在值得冒险。”法师补充了一句,“风险依旧存在。”
也就是说,夏仲对他的空间法术依旧不抱太多的指望。他们有可能逃出地底,也有可能移动到另一个地底洞穴,更糟糕的是——卡在土壤或岩石当中,概率不低。
这算得上是一个坏消息。贝纳德眯起眼睛,这个年轻的女战士看着两个连滚带爬狼狈不堪的身影从黑暗中冲了出来,噢,她对自己说,这算一个不好不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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