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深藏秘密。”法师说道。他的脸变得残缺和透明,夏仲的眼睛透出仿佛孩子一样好奇和单纯的眼色,这是几乎从未出现在他脸上的表情:“不过你不会告诉我。真遗憾——虽然我无数次询问你。”
“秘密得自己发现才有趣。”莫提亚尔慢吞吞地说:“巫师都是多疑的,而你也是——时代改变了,不过某些根深蒂固的东西不会改变。你该学着对这个世界,对周围的人多几分宽容。”
“如果我还有机会。”夏仲的声音渐渐低落下去,法师的双手已经彻底消失,痛苦开始远离他,就像爱德丽菲斯无可奈何地松开了紧握的双手,“我想我愿意更投入一些,我从未告诉任何人——我喜欢这儿。”
夏仲听到了死神车架的铃声——传说奥斯法在马车上挂了一只铃铛,为了提醒那些濒死之人,努力抓住每一个可以活下来的机会,他并不介意白跑一趟。但现在,“他能收获一个新的灵魂。”法师感觉自己的思维开始消散——“多神奇!我甚至能感受到神经融化,血肉崩塌。”
半身人绝望地看着爬上法师发梢的原本冰冷的铁灰色再次转为耀眼的银光——那是无法形容的,比最纯净的秘银更加美丽和耀眼的颜色——同时也意味着死亡的降临。
他仰面倒了下去,看着那浓厚的,有若实质的风墙缓慢地朝他们一步步逼近。但古德姆毫不在乎,他能感受到沉重的,令人喘不过来气的力量重重地压了下来,半身人甚至能听到胸骨发出恐怖的,咯吱作响的声音。
“好吧好吧,”他看着被风墙包围着的那片狭小的天空,“就这样也不错——沙弥扬人会把我埋在苏伦森林吗?”半身人咧开嘴,笑得心满意足——尽管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可实在谈不上轻松,“噢,也许无法找到完整的身体,不过我想应该还会立一块墓碑。”
“我真希望加拉尔小少爷会给我写上一句‘第一个死在苏伦森林的半身人’的墓志铭。”
“巫师,多关心关心你的生活。”夏仲模模糊糊地听到莫提亚尔的声音,“你喜欢这儿——这个世界同样喜欢你。”
来自古老时代的遗留物所化身的老年男性人类双手合握巫师仅存的手臂,“你喜欢这儿,那便没有任何理由让你离开。”
这是莫提亚尔最后的一句话。
耀眼到刺目的光芒猛然炸开。那些崩塌的碎片缓慢地,仿佛时间开始倒退,它们重新飘回了原本该呆的地方,而巨大的裂缝则慢慢弥合,巨大的翻滚的波浪平静袭来,就像从未有过任何的风暴。
不断闪烁的光点重塑法师的身体——从指尖到面颊,从每一处破损的地方开始,修补识海内法师不具血肉的身体。它们温柔地包围着法师仅存的部分,越来越多的光芒汇集到他身边,逐渐勾勒出夏仲身体的曲线。
世界留给法师最后的印象是一阵浓重的疲惫。他打了个呵欠,就这样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古德姆忽然感到胸前开始轻松起来,无比沉重的重量开始逐渐离开。半身人惊异地爬了起来。狂暴的风逐渐消退,厚重的风墙也开始稀薄起来。而法师银色的头发停止了飘动,就像那宽大鼓胀的袍袖一样,它们都服帖地贴着法师的皮肤。
“噢,噢!我的父神!我的萨苏斯!”半身人从地上蹦起来,“我就知道!”他尖声叫道:“古德姆还没开始建造伟大的帝国,不会死在这片森林中!”他又蹦又跳,简直打算在泥地上打个滚。
发泄了半天之后,半身人终于想起来这里还有一个人。他慌慌张张,小心翼翼地凑近了夏仲——他闭着眼睛躺在地上,毫无动静。“父神呐,我真不想看到什么糟糕的事儿。”他吞了口唾沫,犹豫半天之后最后终于凑到法师的身边,然后颤颤巍巍地在法师的鼻子起伸出一根手指。
感谢父神,他还活着。
肆虐了半天的风元素终于消散开。古德姆恐惧地发现,以他们为圆心的周围一百安卡尺之内,半身人记得这里有三间木屋和几个堆得高高的柴堆。但是现在,除了一片狼藉之外,什么都没有。木头的碎片和瓦砾散得到处都是,平整的土地被翻了起来,就像被辛勤的农夫反复犁开,那些纵横交错的沟壑现在到处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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