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身人默默地递给他一杯淡啤酒。
他几乎是立刻从商人手里夺了过去,然后将啤酒一口气倒入了喉咙——这让他的外套前襟湿透了,哪怕是古德姆都能闻到从男孩身上透出的啤酒味。
“吃饱之后,”他看着加拉尔将杯子丢到桌面上——杯子滴溜打了个转儿,在桌边上惊险地停住了,“我认为你可以去洗个澡,换件衣服。回来的半路上我碰见了伊斯戴尔,他说今晚双月交汇的时间会比以往稍晚些,你还有非常充足的时间去做应该做的事儿。”
男孩将最后一口肉坚决地咽到肚子中去。然后他长长地,异常满足地舒了一口气——接着就摊在了靠背椅上,哪怕是一个指头也不愿意动一动。
“多谢,古德姆。”加拉尔响亮地打了一个饱嗝——这让他有些尴尬,不过半身人若无其事地又给他倒了杯啤酒——“那该死的礼节好像谁在乎似的。”男孩于是打出了第二个嗝儿。“我是说大吃一顿之后忽然一切都好了起来。”
商人咧开嘴笑起来。“你只是没吃饱而已。”他安慰男孩,“相信我,加拉尔小少爷,事情的确挺麻烦,但也仅仅只是麻烦。”
“就像你没吃饱时感觉被世界所抛弃,吃饱之后精神头儿又回来啦!”
加拉尔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他低头看看湿透的前襟,然后摊开沾满油脂的双手——他似乎有些想象不出刚才的样子,但阿斯加德的后裔却觉得此刻前所未有的好。他撩起外套的下摆随意擦擦手:“我觉得好多了。”男孩渐渐弯起了嘴角,“前所未有的好。”
商人眨巴了两下眼睛。
“我不能永远呆在苏伦森林——流在我体内的阿斯加德与蒙奇诺尔的血不允许,沙弥扬人星见们也不会允许,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后天,总有一天,会有一个沙弥扬人来告诉我,你不能呆在这儿了,你得立刻离开。你能去哪儿?噢,父神在上,那可不是苏伦森林的责任!”
“到时候我就得像丧家犬夹着尾巴从这里滚蛋了。只有我自己并且什么都带不走。”男孩轻声说,“也许现在我就得好好想想,我能到哪儿去。普拉亚城的绞刑架或者是王室的秘密监狱,总归不会是什么其他地方。”
古德姆眯了眯眼睛。商人在衣摆上擦了擦手心的里汗,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喝得太急差点被呛到,想丢开杯子却险些摔下靠背椅。“你怎么啦?难道喝醉了吗?”“噢,当然不,你知道的小少爷,半身人总是擅长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别跳得太快,你就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啦!”半身人对自己说,“看着吧,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得抓住它!”
那些自从得知男孩身份之后蠢蠢欲动的欲望再一次强烈地叫嚣起来。但这次古德姆放任欲望逐渐蚕蚀了他的理智,商人的眼底开始燃烧起无人能见的火焰,他浑身发烧,脸上烫得就像得了伤寒,半身人握着酒杯的手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他慌忙将杯子放开,若无其事地把手放在了膝盖上。
每个半身人都听说过一句话,如果能投资一位国王,那就将目光从公爵的身上果断离开!
“小少爷,”他清了清嗓子,“我想你并不是什么都不能带走的。”他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以一种对于半身人来说过分庄重和严肃的步子走到阿斯加德的后裔身边——古德姆屈下了自己的左膝,他就像个真正的骑士那样将右手放上胸口。
“加拉尔殿下,虽然力量微博,但你愿意接受一个默默无名的半身人效忠吗?”
伊斯戴尔瞧了瞧门——虽然门扇大敞着,但幼星仍旧愿意给这个房间的新主人更多的尊重。
“米拉伊迪尔,”他轻声呼唤此间的主人,“安斯特拉瑟说我们得到圆厅去集合了。”
“……我说过你别用这个名字叫我。”与伊斯戴尔身着同样长袍的夏仲脸色难看地从里间走出来,他的手上还拿着一卷沾满灰尘的羊皮卷,“再说也并不是每个人都乐意听到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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