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距离他们离开切斯多尔已经过去最少三个卡尔——证据是原本漆黑一片的天际露出了一丝微不足道的亮光,尽管头顶乌云密布,但法师仍能想象东方之星鲁尔那指引着日神摩尔卡特的车架驶过天空,撕开黑夜女神的裙摆——阳光一点一滴地将黑暗驱逐殆尽,而天际的颜色由深黛转为紫鹅绒的艳紫,然后是活泼的群青,最后仿佛蔷薇花一样娇嫩的红色,——珊瑚红,釉底红,樱桃红,大红;朱红,玫红。这些各种各样的红色交织在一起,形成最为美丽的朝霞。
但现在,法师极其难得地为糟糕的天气叹了一口气。
在法师和王室的私生子谈话时,半身人和沙弥扬人也在前面不远处窃窃私语。
“你认为奥玛斯在想什么?”笨拙地迈过粗壮的树根,古德姆的声音低得就像是雨声的一部分:“他总不会打算做‘王子殿下的骑士’什么的吧?”
“听起来你似乎知道点什么。”贝纳德牵着马小心避开一块厚实的地苔,“还是说你打算给大人一个听上去不坏的建议?”
“沙弥扬人,别这么说。”古德姆抹了一把脸——他觉得雨水快要把他的脸冻僵了,“我只是想说,我们都该离那位殿下远点儿,事实上,我认为奥玛斯之前那打算真不错,我们就应该把这男孩留在诺塔,然后继续我们的旅行。”
“如果你能保证蒙奇诺尔家的疯子不会找我们的麻烦,那就这么干,”沙弥扬人帮助气喘吁吁的商人——她一手把他拎起来,直接越过了一根倒卧的粗壮树干,“如果不能,那就听大人的。”
古德姆一边道谢一边在贝纳德的帮助下努力将他的坐骑拽过了阻碍,“我当然会听他的,”商人双腿发软,只得倚靠着坐骑才能勉强站直——矮种马舔了舔他的脸,“他是头儿。”
“对,他是头儿,所以我们听他的决定就好。”贝纳德喘了一口气,就算是精力旺盛的沙弥扬人现在也多少感到有些疲惫。但小雨从半夜下到现在,甚至有转向大雨的不妙迹象,这让旅人们半点不敢停留休息,他们只能不断前进,争取在大雨将他们浇得透心凉之前赶到诺塔——那里有真正温暖的壁炉,美味的食物和柔软的床铺,适合每一个长途跋涉精疲力竭的旅人。
短暂的沉默过后,在继续保持安静还是努力为自己争取命运之间加拉尔选择了后者,他打算继续之前的谈话:“真是可笑,我和你谈了我的家族和父母,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法师先生。”
夏仲瞥了一眼男孩,在这个糟糕的凌晨,法师的动作并不容易被发觉,“夏仲·安博。”他简短地说道,“不过我建议你你称呼我为法师或者大人,我不太习惯被陌生人直呼名字,而后者也许能够保护你。”
加拉尔将斗篷的衣襟拉得更紧,“大人,”他试探地说,“你认为海姆达尔舅舅会杀了我吗?”
“追捕者?噢,也许会,也许不会。”法师想了想说道:“如果你执意前往熔岩之城,那海姆达尔的杀手会带着你的头颅向他复命;如果你现在就回普拉亚,我倒觉得他会成为一个疼爱弟弟的好哥哥,几年之后还会将你埋在家族墓园最显眼的位置,请来红衣主教为你主持葬礼。”
加拉尔脸色发白。
“你没有选择。”夏仲为他总结道:“如果王子没有死去,或者他有了一个正统的继承人,那你也许能够在蒙奇诺尔的庇护下度过轻松愉快的一生。不过他既然死了,也没有一个合法的继承人,那王室的选择只剩下你——哪怕是个私生子,但如果母亲是蒙奇诺尔家的小姐则另当别论,这意味着你的血统是最为纯净且高贵的。”
“国王需要一个形象正面的继承人——年纪幼小,出身高贵却身世坎坷,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学识丰富,举止高雅,”法师似笑非笑,“就我看到的部分来说,蒙奇诺尔家的贵族教育做得还不错。”
“我到熔岩之城去只是因为……”男孩的声音低落,“我想起码能在父亲下葬之前见他最后一次。并且,”他补充道,“我那素未谋面的祖父,现在的博恩瑟·阿斯加德国王第一次召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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