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格玛人同样熟悉荒原,他们早已等着我们自己撞进陷阱里。”尤里克总结道,这个荷尔男人在大多数时间里过于沉默寡言,因此当他开口时没有谁会轻视这样一个人的意见,“裘德尔斯的小狗们可不好对付。”
在同伴说话时一直保持安静的阿里仍旧维持着单膝点地的姿态。他的腰杆笔挺,五官犹如刀刻斧凿,目光明亮如昔。“奥玛斯,我需要你的帮助。”荷尔人从善如流地改变了对撒马尔徽章佩戴者的称呼:“你帮助的不仅是我们,同样也是你们自己。”
在佣兵团讨论期间,两位法师学徒和沙弥扬人一直紧紧闭着嘴巴。亚卡拉固然将选择的权利留给了夏仲,贝纳德则对这件事,至少是看上去颇为无谓。对于这个沙弥扬人来说,她确信夏仲流着萨贝尔人的血,是无可置疑的星见后裔,其他的,完全不具讨论的价值。
“指引道路是星见大人的权利,而我们只需安静听从。”
“你需要我做什么?”夏仲终于再次开口,他意识到荷尔人的决心恐怕比他之前所以为的更坚决,“西格玛人信赖刀剑胜过法术,他们呼喊父神的名号,教廷却无法在此地行使权柄。”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法师学徒向半跪的佣兵团领袖微微前倾,他们的距离如此之近,夏仲甚至在对方深褐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带上诺斯德费尔,离开这里。”
努克听到自己强压在喉咙里未曾出口的惊呼声。而他的对面,爱德丽菲斯的牧师惊怒交加,如果不是还有最后一线理智约束着这位年轻的神职者,恐怕女孩会将荷尔人与无辜的法师学徒一道送至奥斯法的殿堂。
阿里转向佣兵们,“我比你们任何人更想活着离开这里。但是,如果需要牺牲,”他深吸一口气,“我也绝不吝啬献祭。”
这个回答并不在法师学徒的预料之中。但他仍保持着淡漠的表情,仿佛荷尔人只是对晚餐的内容提出了轻描淡写的意见,“那是你的责任。”法师学徒简短地回答,“我没有义务替你完成。”
“……我曾向长老们发誓会带它到它该去的地方。”
“那是你,不是我。”
在这个回答之后,法师学徒半垂下眼帘,“抱歉。”然后他说。
荷尔人不无失望地看着他,那双澄澈的眼睛里盛满了被拒绝的阴郁。“力量者不都在寻求支持者么?还是说我的忠诚对你来说无足轻重?”他站起来,怒意逐渐在强壮的的身体内积聚,“奥玛斯,别轻视奉献!”
夏仲抬起头,从这个角度如果还想看着荷尔人的眼睛那他必须尽可能地伸展脖颈,然后将下巴扬起来,“我并未轻视任何人,甚至我尊重这些牺牲,无论他们将祭品献于何人。”他直视着处在愤怒边缘的佣兵领袖,“令人钦佩的忠诚是无条件的,是信徒追随神灵而甘愿献祭幼子的忠诚,是被放逐的骑士追随被黜领主的忠诚,”他放轻声音,“不是可以加以条件的忠诚。”
所以,荷尔人,不要用忠诚形容你我的交易。
第一次,爱德丽菲斯的牧师打算为法师学徒喝彩。
阿里的脸色青红不定。他瞪着夏仲,人们不难在他的眼睛里找到羞愧,但荷尔人的表情却带着强硬的坚持,“没有哪一种忠诚没有带着条件。”在荒原上长大的异族男人语调僵硬,“在我们看来,父神值得敬畏,是因为它带来坏天气,饥荒,死亡,而我们不得不一直付出这些作为交换,谦卑地希望诸神能够稍微卫护荒原上的人和牲畜。”
“卑贱如我们,只懂得向强者献上忠诚和祭品。强大如你看来也许不值一提,但千百年来,荷尔人侍奉不同的强者,岁月无常,强者不断变幻,但荷尔永存。”
夏仲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他看着膝盖上合拢的双手,“于是你找上了我?”
“你是最强的。”
“这里只有两个荷尔人,”法师学徒的视线在佣兵们身上梭巡,“其他人呢?”
“所以,”荷尔人深吸一口气,“我希望你能带着他们一起走。”
他说的理所当然,这仿佛不是请求,而是他对法师学徒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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